归庭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太师真的以为他就是少帝?”
“什么意思?”姚太师心中有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若眼前的人是澹台泽,便是恨他入骨,也不敢在此时动手,可若人不少澹台泽……他突然想到了十四年前派暗卫去追杀的那个孩子。
暗卫回来禀告说朱麽麽带着那孩子跳了悬崖,悬崖下也查看过了,只有衣服和被野兽啃过的尸骨。
“太师想起来了对吗?”归庭伸手拍了拍时居的肩膀,接过长剑,“你背过身去,我来。”
“等一——”姚太师话还没说完,脖子一凉,下一瞬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脖子喷涌而出,他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少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归庭收回剑,看着姚太师死不瞑目的眼,收回视线,“姚太师一死,他多年的筹谋便落了空,而他党羽中肯定也有野心勃勃之辈,到时候京城怕是会乱,时居,趁着这个时候,先去救我家人,待把我李氏一族送出京城,咱们便回边疆。”
时居低着头,吸了吸鼻子,“好。”
“嗯?”归庭察觉到他声音不对,挑起他的下巴,看到他泛红的眼眶,叹了口气,“抱歉,我非杀姚太师不可。”
“不是。”时居连忙抱近归庭,闷闷的解释道:“我不是难过,我是高兴的。我对姚太师并无亲情,他昔日想要我的命,若不是朱麽麽不忍,把我放在青山寺,哪会有现在的我?所以我很高兴你在这样的时刻竟然考虑到我跟姚太师的关系,还体贴的叫我背过身,不让我背负手刃血缘亲人的罪名。”
“傻.瓜。”归庭无奈的摇摇头,“现在不是诉说衷肠的时候,先去城外救我家人。”
“嗯。”时居重重地点头,满足的带着归庭离开太师府,赶赴到城外的庄子,偷偷救出遍体鳞伤的四个人,在天亮之际,潜回宫中。
时居去上朝,姚太师之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宫中。
他装模作样的难过了一下,然后又旧识重提,让人尽快流放李氏一族。
姚太师一死,依附他的党羽便开始各生心思。
时居趁着他们还在惶恐阶段,手提兵刃,亲自去天牢宣旨,谁敢阻止,二话不说,一剑刺过去。
他这番做法,引起死忠于姚太师一党的愤怒,然这个时候,董太傅开始收拢人心,还趁机帮忙牵绊太师残党。太师残党忙不过来,就这么把李氏一族给送出了京城。
李氏一族一出京,时居就罢朝,说皇后病了,他要亲自照顾皇后。
京城风起云涌,消息传出去还需要时日。
趁着京中势力大洗牌的这段时间,时居以照顾皇后为名,在寝殿亲自给皇后熬药,实则是给关东侯一家养伤。
而若干势力也暂且没发现关东侯失踪,太师之子倒是知道,但这个时候他自己都应接不暇,哪有时间去关心关东侯一家的下落,这也让关东侯一家安稳的躲在皇宫里。
时居扮演的少帝性格阴晴不定,他不让宫人进殿,宫人也不敢私闯,便是时居传唤,他们也不敢乱看。只暗地嘀咕殿内时有咳嗽声传来,还是男子发出的咳嗽声,莫不是皇后的风寒感染给了陛下?
深夜,关东侯从昏迷中苏醒,模糊中,他好像听到了幼子的声音,心中一紧,莫不是幼子也被抓.住了?
“父亲?”
“是……咳咳咳!”关东侯甫一开口,宛如火烧一般的喉咙发出剧烈的咳嗽。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背,喂了他一口水。温热的水一入喉,慢慢抚平了喉咙里的灼烧感。
他意识渐渐回拢,枯瘦如柴的手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庭儿?”
“是我,父亲。”归庭看他面露紧张,轻声安抚道:“父亲放心,儿子已经把您救出来了。”
“那、那……”
“母亲、二哥和大姐也都安全了。”
关东侯得知妻儿都安全,紧绷的心弦一松,意识再次陷入到昏沉。
归庭看着父亲消瘦的脸颊,眼眶发涩,父亲等四人受过重刑,尤其是父亲,他给父亲换衣物时,发现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若不是姚太师想要虎符下落,用参汤吊着命,怕是早就咽气了。
时居默默陪着归庭,看他情绪低迷,安慰道:“人救出来就好,且,你我也已经为父亲母亲和兄姐报仇了。”
李英琦听到时居的话,张了张嘴,话到口中,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作为唯二女子,她与母亲伤势比之父亲和二弟要轻上一些。
只是母亲看着一家人受刑,受打击过大,到现在没醒过来。此时她与母亲躺在龙榻上,望着一袭女装打扮的阿弟和阿弟身边的少帝,犹豫了一下,委婉道:“陛下,我阿弟是男子。”
时居顺着声音望去,看到面色苍白的李英琦,弯眉一笑,“阿姐,我知道归庭是男子。然,我与他已成过亲,他便是我明媒正娶的皇后。”
“可你们都是男子,怎么能……”
“男子怎么了?时下男子结契——”
“咳!”归庭轻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放柔眉眼,走到李英琦跟前,低声道:“阿姐,我与陛下之事你不用担心,你先好生修养,待身子好了,我们便回家。”
李英琦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男子结契,倒是一旁醒了好一会儿的李二哥突然就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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