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个噩梦之后，他才明白——自己想找到她，不是为了开口质问她，而是想见她。
    后来调查人告诉他，当年这件火灾案还有很多疑点，但是被当成了一场意外草草结案。陆凛还突然想起柳慧当时跟另外一人的对话。
    “我不是给过你钱了吗？”
    “那个女人都死这么多年了，我还怕她不成？”
    “拿好钱，别来找我了，这件事也别再提了。”
    如今想来，怎么都不对劲。
    前两天，这位委托人发消息，让他来龙城一趟，说是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陆凛才在这家咖啡店等了两天。下午三点，他终于等来了这位委托人。
    委托人姓李，以前在刑警队工作，后来辞职就开始开起了事务所，找的人不少。陆凛很恭敬地喊他李哥。
    李哥是个中年男人，带着黑色鸭舌帽，压得很低，几乎可以挡住在高处的摄像头，脸上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听说是以前在刑警队里跟歹徒搏斗被枪擦伤的，差点没命。
    陆凛也是第一次跟人会面，先前只是通过手机联系。
    对方开门见山，从随身携带的黑色公文包里递给他一份文件。
    陆凛接过来，打开，是那场火灾案的一些线索。
    李哥看上去风尘仆仆，面容有些疲惫，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大口，“基本都在这里了。”
    陆凛翻了两页，视线停在了一张照片上。
    照片很老了，应该是用手机拍下来又打印在纸上的，模糊地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轮廓，五官都看不清了。
    但陆凛看到的那一刻，心里就确定了她是姜成妍，即使只能看到轮廓，但她看上去很安静温婉，如小桥下一捧徐徐流动的江南水。
    李哥似乎也感觉到，解释道：“她似乎很少拍照。当年生下你之后，去了龙城市当地最大的一家照相馆，照的是全家福，可惜那家照相馆早就倒闭了，只留着这么一张底片，不然可能还会有你俩的合影。”
    陆凛喉结微微滚动，眼睛一刻也离不开照片。
    李哥又说：“那是打印在纸上的，里面还有照片，不过是二十年前的，保存得不是很好。”
    陆凛将文件都拿出来，发现里面确实夹着一张老照片——虽然就旧，但上面的姜成妍显然生动了许多。
    陆凛甚至能看出自己的眉眼，有几分像她。
    李哥等对方这个年轻人稍微冷静下来，才开始谈话：“关于当年的案子，着手的人几乎都离职了，前几天才找到负责当年案子的法医……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
    陆凛怔住，抬眼看他。
    ……
    纪希凉走后，林添随便洗了个澡，就回房间了。
    他躺在床上，想着刚才纪希凉对他说过的话——
    “事情已经完成快一大半了。你这段时间就乖乖上课或者待在家，不要见顾延或者那位陆家的小公子，否则，我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林添烦躁地在床上连打了两个滚，他已经整整一天都没联系陆凛了，还准备回家之后给人打个电话。
    结果就这么被纪希凉威胁了。
    林添拿出新手机，对着跟陆凛的聊天界面反复滑动——对方聊天基本都很简短，但几乎都能戳中要点，有时候还会用上兔子表情包。
    想到手机那头的陆凛发出这些表情包的时候，表情也是一脸冷淡，林添就觉得被萌得不行。
    唉，他好想给对方发消息哦，这才下午五点，陆凛应该回学校了吧。
    不然……他也回学校？假装路过东大？
    纪希凉虽然威胁了他，但暂时还没有掌控他的人身自由，林添现在叛逆心特别重。
    不过还是乖乖在管家的督促下吃了午饭，准备躺下休息的时候，手机却响了。
    林添拿起手机，一看备注，有些惊喜——
    陆凛？
    对方跟他说这两天有事，可能不会及时回消息，林添还特意没去打扰他，除了在山上求签写愿望的时候。
    林添现在光是看到陆凛两个字，就欢喜得不得了。
    他咳了几声，按住雀跃的心脏，才接通来电：“喂？陆凛？”
    对面一片安静。
    林添又重复了一遍：“陆凛？”
    那头先是一阵比较重的呼吸声，接着是陆凛的声音：“添添……”
    林添咯噔一下，心潮澎湃，陆凛从没这样喊过他，一般都是连名带姓喊他林添，可是今天……居然直接喊他添添？
    而且这声音，好像没有平时那么清明，带着几分沉醉，混着夕阳下的晚风，顺着电话一同钻进了他的耳朵。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消化这份旖旎和暧昧，对方接下来说的话出乎他的意料：“添添……救我。”
    林添一时慌乱，怎么……就突然让自己救他呢？出了什么事呢？在他心里，陆凛算是比较全能的人，可是这样的他，居然会像自己发出求救信号？
    可是对方的语气，又不是那么急切和恐惧，反而是……有点悲伤。
    他先稳住自己，“你现在在哪里？”
    陆凛却“嘘”了一声，“秘密。”
    随后电话突然被中断了。
    林添一看——自己手机没电了！
    居然这时候没电！
    林添急得赶快下楼用家里的座机给对方打电话，结果这回怎么也打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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