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目光转到郑念身上:“我听说郑家被灭满门,只有郑公子一人逃了。”
“父亲在信中提到了郑公子,那人在毒哑郑公子时,父亲就在房间里,他说那人回来之后,就送给了他这把铁石剑,之后事成了又送了他墨玉和银子。我想郑公子对害他的人的记忆就只有这两样东西。”
“而前几日容王在城里散布消息说要找这两样东西说是奖赏,我知道殿下这样做其实是为寻人,我怕被人发现,避人耳目,就找了朋友,故意把东西输给他,让他去找你们,再将你们引到这里来,告诉真相。”
郑念脸色更加煞白,他指着秦风,嘴里做着口型:
依我看,毒哑我的人就是你爹!你还想狡辩什么?
梁景湛情绪愈发躁乱,想要追问秦老庄主在信里提到的凶手是谁,话到了嘴边又变了,“既然郑公子不信你,那秦庄主说说这凶手到底是谁?”
秦风恭恭敬敬地双手将弓放到原处,眼神诚挚地望着高高挂着的良弓,跪了下来,头触地面,久久没有起来。
虽看不见神情,但梁景湛从他的背影也能看到秦风的痛苦,也便没有催他说话。
对于在座的几人来说,秦风跪在地上的时间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可对秦风来说,他跪的时间不过须臾。
秦风站了起来,终是回道:“爹在信里没说明凶手名字,可是有一份画像。”
梁景湛下意识回头看向傅晏宁,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有了画像,就能找到陷害皇兄的人了,皇兄背负的罪名也会被洗脱。”
傅晏宁没说什么,眼睛落在了梁景湛抓在他的手上,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沉重。
“三位请在此等候,我去书房里把画像取来。”秦风转身出了中堂。
中堂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傅侍中有心事?”梁景湛见到傅晏宁的脸上没有半分他想象中的欣喜之色,他微微错愕了一阵,原本的欣喜被压下去了大半。
按理来说,皇兄能得回清白洗脱冤屈理应是件开心的事,对傅晏宁来说也不例外。
可平日里傅晏宁确实不曾露过什么欣喜的神情,除了板着一张脸生气就没什么别的表情了。
梁景湛想通后也就接受了,可眼神在离开他的面容时,他发现了傅晏宁的长眉紧锁在了一块。
傅晏宁似乎在隐隐担忧着什么事情,而且这件事他还说不出口。
梁景湛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便更加紧紧地抓着傅晏宁的手,想驱散他手上的凉意,给予安慰。
耐心等了一会,傅晏宁还是不答话,单是垂着眼睫,脸上神情恍惚。
梁景湛还发现自己手上的热度仍未化解他手里的凉意,以至于傅晏宁的手还是那么的冰冷。
梁景湛心里揪作一团,一边观察着他的面色,慢慢揣摩着他的心情:“清……傅侍中在想什么?”
傅晏宁眼里恢复了清明,他垂眼看着自己的紫色衣袍,声音还是平日的淡漠倔强:“能找到陷害太子殿下的人,臣当然也喜不自胜。”
嘴里说着喜不自胜,脸上还是满面愁容,明明半点喜色都看不见。
梁景湛知道他是不会和自己说实话了,也就放过他了。
他没有必要去拆穿傅晏宁。
可他的心里却没有放过傅晏宁。
脑子里回荡着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怀疑猜忌漫天遍地的席卷而来。
傅晏宁有事瞒他,直觉告诉他,应该与皇兄的事有关。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想到那里去。
梁景湛晃了晃头,逼自己把多余的疑问赶出脑子去,止住了猜忌。
他端起了茶,茶凉了,正巧适合醒神,可以让心情冷静下来。
“怎么秦庄主去了半个钟头也不见得回来?”梁景湛杯中的茶都喝光了也没见秦风回来。
郑念腾地从椅子里跳下来,淡淡的眉毛扭在一起,嘴里打着口型:我就说凶手是他,他肯定做贼心虚偷偷跑了。
梁景湛还要辩解,就被郑念拽着胳膊拉去外面找秦风了。
梁景湛询问般地回头匆匆看了一眼傅晏宁。
傅晏宁点头,跟在他后面。
“秦公子要真是凶手,他早就走了,为何非要引我们过来,还告诉我们这么多事?”
郑念还是没被他的说法说服。
三个人便一起出去了,本来是郑念在前面带路的,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傅晏宁走在了前面,郑念就跟在傅晏宁后面,由他带路了。
“一点鸟叫声都听不见了,甚是诡异。”梁景湛走着走着就发现了不对,他上前几步拉住了傅晏宁的衣袖,“方才我们进来时还没有这么安静,这会儿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傅侍中跟在我后面吧。”
傅晏宁不领情,甩开了衣袖直接走到了他前面:“臣不需要殿下保护,殿下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再说吧。”
梁景湛再回头,便看到傅晏宁已经走到很远了。
他追了上去,边招呼着郑念:“快点跟上。”
郑念没什么力气,跟在他后面,跑得小脸发白气喘吁吁。
“傅侍中,郑公子快跟不上了。”梁景湛却没指望他停下来,便一手抓着郑念的衣袖跟着傅晏宁。
“傅侍中就只被人领着来了一次,就能记住路?”梁景湛见傅晏宁好像走在自己府上一样轻车熟路,忍不住多问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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