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朵动了动,房间外有细微的异动声响。
梁景湛来不及多想,一手揽过傅晏宁的腰,一手提起郑念的衣领,脚尖用力轻点,冲出了屋子。
傅晏宁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神情依旧淡如水,郑念想问,却张着嘴说不出话。
梁景湛刚登上屋顶,果然下面一道道箭如雨下,纷纷朝他们而来。
身旁的傅晏宁拔了腰间的剑,凭着耳力,以剑挡着朝他们射来的飞箭。
梁景湛站在了高处,才发现屋子周围围了十来个黑衣人。
“快追。”下面有黑衣人喊道。
“抱紧我。”
傅晏宁被蒙着眼,方向感差了很多,再加上腰还被人搂着,便很不自在,每稍稍扭动一下身子,就无法忽略到在他身后越发炽热的温度。
闻言,垂在衣袖里的手指也只是动了动。
要他主动去抱梁景湛,傅晏宁不用问自己就知道答案一定是——不可能。
知道他死犟着劲肯定一百个不愿意,梁景湛左侧嘴角勾起。
他脚下加快了速度,身子晃了晃,握着细腰的手松了松。
刚一这样做,腰间就多了一双冰凉的小手。那双手和主人的心情一样躁动不安,在他腰上乱摸,梁景湛迅速地瞧了眼腰间的手,唇畔笑意不住加深。
头上乌云翻滚,树叶在风中摇曳生姿,是副风雨欲来之势。
梁景湛丝毫不敢多作停留,已经带着人出了庄园,进了一片小林子里。
身后本在紧追的黑衣人没声了,但梁景湛并未因此放缓速度。
他忽然听到耳畔傅晏宁的声音:“殿下,秦庄主……画像没了?”
“是。”梁景湛如实回他,转头问:“傅侍中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么重的血味,臣自然知道秦庄主怕已遭遇了不幸。”傅晏宁说话罕见地吞吞吐吐,“画像没了……找出陷害太子殿下真凶的线索断了,殿下……不失落吗?”
梁景湛听着这些话竟是从傅晏宁口里问出,顿时感觉有些怪异,但又说不清怪在何处。
“至少我们从秦庄主口中知道了更多消息。这条线索断了,但我相信还有别的突破口,皇兄是被人所害,我也一定会给皇兄一个交代。”
“殿下的意思是……还要继续查?”傅晏宁的身子僵了僵。
手里的腰肢紧收,梁景湛不知道傅晏宁在紧张着什么,“恩。”末了,他又故意加了一句,“皇兄的事,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追查到底。”
傅晏宁的发带还束在他眼上,也让梁景湛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从他说完话后,傅晏宁的身子就缩得更紧了。
梁景湛皱着眉头,眸光逐渐加深。
几滴雨从天上落了下来,砸在脸上,模糊了梁景湛的视野。
雨势越来越大,他们还没走出林子。
梁景湛落到地上,停了下来:“此处离京城还有段长路要走,天黑又遇雨,赶路不便,不如找个地方过一晚吧,雨住了再出发也不迟。”
“殿下先为臣解开发带。”傅晏宁的手伸到脑后去解结,结是个死结,他解了几次都没解开。
梁景湛面对着他,两手又回到傅晏宁的脑后,手指又灵活地翻弄穿梭了几下,结就开了。
他挑起发带,看到傅晏宁露出了眼睛。
因为长时间没接触光线,眼睛朦胧又迷茫地眨了眨,几滴雨珠恰好落在睫毛上,像结了雾的花。
梁景湛注意到后,一手轻轻抹去他眼边的水珠,另一只胳膊抬到他头顶,用衣袖为他挡雨。
衣袖宽大,将傅晏宁整个包在里面,衬得他明明修长的身影竟有些娇小。
傅晏宁抬眼看了看被隔在外面的雨幕,又看着他的喉结,发了会愣:“殿下还是先照料好自己,臣不怕雨。”
梁景湛没理睬他的话,眼尾翘起:“傅侍中不怕自己淋雨,可我怕。”
梁景湛假装没看见傅晏宁因为害羞眼睫忽然垂下来的模样。
他若无其事地伸手把发带送到傅晏宁身前。
眼见傅晏宁的手到了跟前,快要够到发带,梁景湛忽然收回了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等找到遮雨的地方后,我亲自为傅侍中束发。”
傅晏宁张口欲言,却被他的话噎得说不出什么来。
“快走吧,雨密了。”
梁景湛护着傅晏宁走在前面,郑念跟在后面。
“那里有个山洞。”梁景湛指了指一株粗壮的古树,古树后有个山洞。
寻觅不久,总算找到个落脚的地方。
梁景湛带着傅晏宁弓身进去。
“我去捡些枯枝生火。”梁景湛安置好傅晏宁坐下后,就要走出去。
衣摆却被人拽住了,傅晏宁的面容在黑乎乎的山洞里看得不太清楚,但那双眼睛却亮着神光。
梁景湛看到那双眼睛露着怯,看着他的眼神躲躲闪闪,不太自在,“臣与殿下一起吧。”
梁景湛想了想,傅晏宁在身旁他也放心。
他轻笑了一声,扶起傅晏宁,手停在他的腰上,捏了捏。
傅晏宁身子晃了一下,像被抽了力气般软软倒在他怀里。
梁景湛凑在他耳边低声坏笑:“傅侍中想让我抱着你出去?”
上扬的尾音让傅晏宁再次面红耳赤,心都快跳了出来,实在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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