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转过了身子,在他转身时黑猫的爪子也放了下来,像什么也没发生般地喵了一声,又踩着优雅的脚步,跳回了皇后的怀里。
长清向众人解释着:“这不是妖物,也并非什么邪祟,只是敝人用傀儡术操纵了它而已,这也是傀儡术的妙处。之所以称为傀儡术,便是由于它能操控心智。”
林显看着猫,闭上了嘴,再也没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倒酒。
“好啊好!”天和帝笑着拍手,掌声稀稀落落,却带着重重的力道,“可算是让朕有幸见识到了长清师父的技艺。”
座下其他朝臣也纷纷应和着拍起手来,林显也生硬地鼓着掌,再拿起面前酒壶里的酒时,壶已经空了,再倒也只出来零星半点的酒水。
歌舞的声音也大了,盖过了他酒壶被重重摔在桌上的声音。
“舅舅。”坐在林显右手边的梁添闻声转头,他看着林显桌上雕花的酒壶,语气里全是歉意,“是我没做好,不会再有下次了。”
林显手里捏着酒杯,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梁景湛还在看着对面的傅晏宁,听到耳边长清忽然对他道:“这个给你娘带过去。”
梁景湛见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张白净的帕子,将帕子细细展开,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的东西。
取出来的是支发簪,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发簪上还镶着一颗莹润水亮的翡翠,梁景湛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倒觉得好笑。
好像只要他手上一用力,那手上的珠钗就会碎掉般。
长清师父面容谨慎,像当初阿娘把心法交给他一样,郑重地把他手里的发簪用衣袖挡着递了过来。
“好好收着,记得给你娘,这可是我费了一番口舌与那小摊上的商贩用低价讨来的。”
“……”
他没说这句话时,梁景湛还觉得阿娘一直说长清师父小气完全是假话,如今看来阿娘说的也没错。
梁景湛还是收了,并道了谢。
“明日敝人去容王殿里找殿下,再教殿下剑法。”长清看着他的眼睛,忽然又问,“方才的傀儡术,殿下想学吗?”
“恩,长清师父愿意教我,自然再好不过了。”
梁景湛有种惊喜忽然砸到头上的感觉,他也听阿娘说过,就是同门弟子,长清师父都不一定愿意对他们指点一二,而如今,长清师父却主动问他愿不愿意学,这种感觉,自然是像在做梦。
若能学会,自然会更好。
长清徐徐倒了杯酒,听到了几声猫叫,他捻起盘里一块糕点,边吃边道:“方才那还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梁景湛看他的吃相,忽然觉得长清师父也不难亲近。
在长清师父刚来之前,梁景湛还能从他身上看到仙气,但似乎在这一刻起,他身上完全看不到一点仙气了。
宴到了中场,气氛也渐渐热闹起来,议论嘬酒声伴着丝竹管弦声,声音不绝于耳。
梁景湛百无聊赖地喝着酒,抬头时看到对面的傅晏宁忽地站了起来,手拿着折子,走到了中间。
梁景湛手里的酒杯被他放到了小几上,他侧着头看着那抹紫色身影到底要做什么。
不止是他,父亲看样子也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席上其他大臣也止住了动作,警惕地看着傅晏宁,就像一群老鼠看着猫,生怕他搞出什么事。
“傅爱卿有何事?”天和帝也停止了喝酒的动作,只看着他。
第66章
“傅爱卿有何事?”天和帝也停止了喝酒的动作,只看着他。
“臣有一事请奏。”傅晏宁整了整官服的衣摆,跪在地上。
看他这架势,像是要说什么对他们不利的事,所有大臣一时都屏住了呼吸。
伶人手下的乐声又轻了很多,更像是傅晏宁说话的衬音。
“傅侍中有何事,非要在宴上说?”天和帝深陷在眼窝里的目光像钩子一样锁住傅晏宁手里的折子。
“只因奏折不达天听。”傅晏宁扬起手中的折子,“这份折子是晋州刺史请求调兵支援晋州的请求,屡次三番送到宫里,都被人拦下隐瞒不报,几番周折才于今日到了臣手中。”
“如今晋州内外交困,内有蝗虫作乱,外又有敌寇横行,抢夺子民攻占城池,祸乱不断,几次向朝廷上请派兵支援,可都无果。”
林显咬着后槽牙,手中的杯子被摔到桌上,他强隐着怒气,拂袖站了起来:“何为隐瞒不报?傅侍中是在说尚书省私自藏匿了折子不成?”
傅晏宁仿佛没听见林显的话,他将折子双手捧着,往前递了递:“臣请圣人过目。”
天和帝摆摆手,令人下去取。
派过来的人从傅晏宁手里取下折子,又递到天和帝面前。
天和帝刚一接,还没问为什么,傅晏宁就抢先解释:
“还有一份折子,是喻越节度使的请求调回令。”
听到喻越节度使后,天和帝眉头皱得更紧了,说是能夹死苍蝇也不为过。
梁景湛也知道其中原由。
喻越节度使管辖着五州,要命地是,这五州全是大楚的故土,也就是被前宁使了奸计灭掉的那个大楚。
加之此地民风彪悍,对待前宁又一向嗤之以鼻,自然不服前宁管教,便到处惹出事端来,也因此,一提到喻越节度使一职,朝官们便互相开始推脱,到最后,谁也不肯去做,担子又撂在原来的节度使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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