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他现在没有记忆,身上一丝灵息波动也无,但站在那里的模样依旧高洁。
从以前便是那样,仙尊所立之地无人胆敢侵/犯,他只要站在那里,便自成一片领域。
那时候的于长情也是众多仰望仙尊背影的人之一,而现在……
他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曾经如天空中的皓月一样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就在他的眼前,触手可得。
君卿看着面前的男人面上神色一片变幻,不等他想好开口要会说什么,对方突兀的开口道:
“于长情。”
君卿有些茫然,似是不明他忽然吐出这三字的缘由。
黑衣魔尊斜了他一眼,道:“这是我的名字,记好了。”
君卿:?
没等他开口询问,君卿忽然感到眼前一花,脚下一阵失衡的感觉传来,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入手的却是一片柔滑的布料。
他眨眨眼,发现自己被男人给打横抱了起来,而自己的手正揽在对方的肩上。
于长情悄悄掂量了一下怀中的青年,入手的身体很轻,隔着一层薄薄布料透来的体温也不怎么热乎,令他不自觉的皱了下眉。
他抱着君卿抬脚往外走去,待他走出后,那殿门便自动合上,三层禁制重新打开,将那冰棺锁在其中。
从今以后,他大概都不用再回这个地方了。
一出去到了外面,君卿便明显感受到温度升高了不少,他轻轻了打了个颤,睡意伴随着温暖的感觉涌了上来。
君卿闭了闭眼,也不强令自己清醒,干脆的睡了过去。
于长情走了两步,发现怀中的人意外的安静,再一低头不禁失笑——这人竟还能睡着,也不知是多没神经。
他的心情不过上扬了一秒,很快又落了下去。
毕竟他和君卿之间的事情还没有完。
于长情看到先前通报他过来的下属有些瑟缩的在那里等待着,在看到他后瞳孔微缩,然后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还有哪出地方是空着的?”于长情没有发觉他在开口说话时下意识的压低了音调。
那人的视线在他怀中一顿,又跟被火燎到一样飞快的收回:“万、万春殿还无人入住……”
得了答案,于长情没再说什么,只径直往那走去,身后那下属刚想松口气,忽然感觉心口一凉,不过眨眼间他便化作了一团飞灰,再也不存于世间了。
于长情搓了搓自己的手指,一脸漠然——君卿的存在是一个秘密,决不能透露出来,为此不能出一点纰漏。
若是让那些仙尊下属得知他们的尊上又活了过来……呵。
他自然是不介意动动手指杀几个人的,只不过那些人在往昔还都是他的同僚,其中也有几个交情不错的人,若是碰到了,少不了又要听一通他不愿听的废话。
等到了那空着的宫殿,里面虽然常年无人居住,但收拾得还是十分干净,于长情将君卿放在被褥上,他低垂着眼眸,看到青年面庞上细小的绒毛,以及那泛着苍白的唇瓣。
于长情眸色微深,伸手似是想要去触碰那两片唇瓣是否如他想象中的一般柔软,手刚抬起却又被他给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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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卿是在一片日光中醒来的。
他忍不住侧头蹭了蹭,面颊触到一片绵软,缓缓睁开眼,这才发现这次自己正躺在柔软的被褥中。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微的翻书页声,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君卿撑起身子缓缓坐起来,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已经恢复了许多,只是那股无力感依旧如附骨之疽般缠绕着他。
“你醒了。”自开始便坐在不远处的白衣医者合上手中的书籍,一双绮丽的桃花眼中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淡。
君卿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环顾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布置得十分朴素的房间,但在周围的摆设上却可以看出几分精细与雅致。
在窗外是一片桃树,桃花正灼灼的盛开着。
君卿看着那绮丽的花朵略微失神,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他忘记了所有事情。
在他失神的时间里,那人只沉默的等待,半晌君卿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淡道了声:“抱歉。”
医师的神情有些不明:“你还记得多少东西?”
君卿摇头。
他顿了顿,又道:“……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是谁么?”
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摇头。
相顾无言一阵,医师放在桌上的手指轻轻敲击者,然后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柏昱,乃魔尊麾下的医师,按陛下命令来为你疗伤。”
想到方才在君卿昏睡的时候为他把脉得到的结果,他的眸色不由微微加深——君卿的情况可以说是非常糟糕,体内经脉堵塞,连一丝灵息也无法流通,元气也严重流失。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摇摇欲坠的危楼,稍微一点风吹雨打便会倒塌。
以前那头几乎要拖坠在地上的乌亮黑发,现在也化作了雪色,尽管美丽,却也透出一股憔悴和不久于人世的味道来。
君卿沉默不言,等待他的下文。
“你的名字——叫做青渊。”柏昱眯了眯眼,“身份是陛下的男宠。”
在吐出“男宠”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语调微妙的顿了一下,只是太过轻微,以致无人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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