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友之将萧元景带到殿中的时候,蒋冕正好停下汇报案情,与其他人一道朝着萧元景行礼。
萧元景则是端端正正,恭恭敬敬的朝着皇帝行礼道:“儿臣恭请父皇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抬手示意免礼后,看了看殿中站着的一众人,视线最后锁定在了萧元景的身上,略有所思,许久后才道:“景儿,听说你在京城里盘下了一件铺面,可是真的?”
萧元景瞧了一边的荀若白,随即答道:“回禀父皇,是的,过完年儿臣便十八了,得出宫,那日瞧着有间铺面要找人接手,儿臣便让若白表兄替儿臣盘下来,以作日后儿臣开火锅店用的。”
站在卫长恭身边的李长亭看着萧元景站在殿中那顶天立地的气势,不卑不亢的回答着皇帝的话,不由生出了几分佩服之意,不由小声的道:
“老大,这四殿下还真是不错,处变不惊,厉害。”
卫长恭没有理会他,只是略颔首唇角微扬,不过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萧元景的话音刚落,那处的监察御史李长柏便道:
“这离过年还有许久呢,四殿下这么着急为着将来打算,难道不是别有居心么?”
萧元景侧首瞧了李长柏一眼,忽的想起之前留宿庆国公府的时候,正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原本荀若倩与他长子的婚事告吹。
而萧元景还听说这李长柏的长子不过在十日前便病逝了,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李长柏的鬓边才多了几缕银丝,苍老了几分。
萧元景颔首一笑:“李御史的言下之意,是觉得我有什么打算呢?”
李长柏冷笑道:“四殿下舌灿莲花臣也略有耳闻,可毕竟陛下宠爱四殿下,甚至还未封王便让四殿下做了尚书令,四殿下却与庆国公勾结,一步一步算计陛下,实在是辜负了陛下的一番厚爱。”
萧元景直勾勾的看着李长柏,转头便听见皇帝道:
“景儿,朕这里有你写给庆国公的书信,书中的桩桩件件,皆是这段时日以来对朕的算计,从打马球受伤开始,寿礼一事,甚至还有近来封尚书令一事,皆是写在信中,朕不信你会如此,所以特地让景儿前来分辨两句,省的有人说朕偏心。”
皇帝的语气冷淡,可那语气中的不悦却是实打实的,萧元景朝着皇帝揖礼拜道:
“父皇,儿臣斗胆问一句,这些信是从何处而来?”
蒋冕忙行礼答道:“自然是臣与卫世子核查庆国公逼死田庄上孤儿寡母一案所获的。”
萧元景:“既是逼死田庄的孤儿寡母一案,怎么又搜出了这些我与庆国公的信呢?”
蒋冕愣了愣,随即道:“因为这些信是庆国公夹在了账册的夹层之中,还是卫世子聪慧,一经手便知道账册的封皮有问题。”
原本一直不曾开口的卫长恭忙行礼道:“回禀陛下,蒋府尹所言是实,臣与蒋府尹前去庆国公府查账册时,因着这城外田庄一事乃是夫人经手,故而,还是夫人将账册拿给臣的。”
卫长恭的声音本就清冽,此刻淡定恭敬的回答着皇帝的话,愈发的让萧元景心动不已。
皇帝一听,眉头轻蹙:“怎么又扯上了夫人?”
庆国公连忙跪伏在地上辩解道:“陛下明鉴,臣一向的对陛下尽忠职守,从不肯玩忽懈怠,此次说臣逼死了田庄上的佃户更是无中生有,至于那份账册,臣更是一无所知,臣不曾与四殿下有任何书信往来,更不会藏在账册的封皮,还请陛下明鉴。”
李长柏道:“这卫世子与蒋府尹皆是经手查证之人,难道这卫世子与蒋府尹还会诬陷庆国公不成?那账册在你府中,经的是夫人的手,逼死了孤儿寡母更是人证物证俱全,庆国公应该早早的认罪才是。”
荀若白也连忙跪伏在庆国公身边,朝着皇帝行礼后才道:“陛下明鉴,这城外田庄的事,一向都是母亲着手打理,父亲从不过问,更遑论父亲逼死田庄孤儿寡母,更是无稽之谈,账册又在母亲手中,至于这和四殿下之间的书信,更是假的,还请陛下明鉴。”
一时之间,文德殿中各自辩解的声音此起彼伏,而最有利的,无非就是李长柏接下来的这一番话:
“世子可别急着为庆国公开脱,京城中人皆知庆国公与夫人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他们二人之间可谓是一段风流佳话,当初夫人待字闺中时便非庆国公不嫁,即便是为妾也甘心,这份真情可是感天动地,自然庆国公也未曾辜负,原配刚殁不过两个月,便将侧室扶了正,一直恩爱至今,这样的一份感情,臣还真不信他们夫妻二人会同床异梦,夫人还会害了庆国公。”
皇帝的脸色愈发的凝重了,眼前摆放着的一众证据皆指向了庆国公,尤其是那一份核对不上账目的账册,简直犹如一道利刃悬在了庆国公的脖子上。
况且,这里面还有萧元景写给庆国公的书信。
皇帝很不愿意相信,可李长柏的一番话却让他陷入了两难之地。
庆国公与言氏夫人之间的感情他也是亲眼目睹的,断然是不会相信言氏会害庆国公。
可若是这样的话,那萧元景写给庆国公的书信又该作何解释呢?
皇帝是信任萧元景的,可眼下证据摆在面前,他虽不信,却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萧元景开脱。
萧元景偷偷的朝着卫长恭投去了视线,卫长恭便立即会意,忙上前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在接到圣旨后便与京兆府尹大人一起核查庆国公逼死田庄佃户一案,今日一早,原本是打算让长亭去接证人入宫的,岂料证人已人去楼空,不在城外田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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