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景摇头:“倒不是有多累,我就是想到了……元昌,他此前一直都都伪装的很好,为什么今天会突然对我变了脸色?”
立冬为他揉着太阳穴,也不敢回答他的话。
明书端来热水让萧元景泡脚,随即道:“年宴过后,这荣平王妃便与荣平王送了太后回长寿殿,不知殿下可有遇上?”
萧元景点头:“遇上了,还很不愉快呢。”
明书愣了一下,也不敢再开口,怕招萧元景不愉快。
倒是在泡脚的萧元景连忙把脚抽出来,直勾勾的看着身边的立冬:“对了,你可还记得高淑妃的死。”
立冬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应着。
高淑妃是因为二月时对萧元景的马动了手脚导致他坠马摔着了脑袋,而后又借发电机着火一事来冤枉萧元景,想借机除掉他,而后被周嬷嬷出卖,从而查实了她的罪证,最后在萧元昌回京当日,在漪兰殿自缢身亡的。
因为生前被褫夺了封号,故而不能入葬皇陵,所以这尸身当天下午便挪了皇宫,在王府停灵。
萧元景记得当晚与立冬在漪兰殿遇到过萧元昌,当时因为他神情悲戚,萧元景也就没有太在意。
如今细细想来当时的情况,高淑妃是因为陷害萧元景失利而被皇帝问罪,就连皇帝都没有下旨是否赐死,结果在萧元昌去看了她之后,高淑妃就自缢了。
萧元景回想着刚才遇见萧元昌的模样,他眼中的阴鸷狠戾,实在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而且从他话里的意思来看,他怕是要出手了。
萧元景摸了摸下巴,然后擦干了脚上的水,穿起了自己用皮毛亲手做的拖鞋,起身朝着床榻走去。
立冬有些担忧:“殿下,怎么了?”
萧元景摇头:“没事儿,我就是想起了些事,得早做防备才好,睡吧睡吧,明天还要去给父皇母后奶奶拜年拿红包呢。”
明书与立冬应了一声,这才伺候着萧元景上了床,放下了帷帐。
正月初一一早,这在宫里住下的皇子们一一向皇帝皇后以及太后拜年,就连卫长恭都领了不少压岁钱,看的萧元景格外眼馋。
长寿殿中,萧元景看着卫长恭手里的压岁钱,连忙蹭到了卫长恭身边,小声道道:“小王爷新年好啊,算起来,你也是我的表兄了,表兄不表示表示吗?”
卫长恭侧首看了萧元景一眼,又看了看手中的压岁红白,不由摇头:“这是太后给我的。”
萧元景噘嘴:“那明日你拿压岁钱请我吃饭。”
卫长恭继续摇头:“你还欠我一顿火锅呢。”
萧元景抿唇,双眼直勾勾的看着这个油盐不进的卫长恭,心里可来气了。
这主位上与太后坐在一起的皇帝察觉到了气氛微妙的两个人,忙轻咳一声:“景儿,与长恭在说什么呢?”
萧元景愣了一下,忙行礼道:“父皇,这拜完年不是有压岁钱可以拿嘛,这小王爷也算是我们的表兄了,我给他拜年,他不给我压岁钱。”
卫长恭侧首看着萧元景,眼神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皇帝屏住呼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自己这个儿子,倒是旁边的皇后,一脸的无奈的笑着,唯有太后乐笑了,忙朝着萧元景招了手,示意他到身边去:
“我这孙儿是嫌我们给的压岁钱少啊。”
萧元景摇头,一本正经道:“不是的祖母,这钱哪有嫌少的,我当然是想越多越好了。”
太后呵呵笑着,再次拿了一封红包递到了他的手上:“喏,这份原是你父皇的,这会儿祖母给你。”
听到这个皇帝不乐意了,岂料萧元景也笑呵呵再次给太后磕头行礼,再拜了一次年。
新年的第一日,长寿殿便又是欢声笑语,等着这些晚辈们拜完年,又在宫里用完了午膳,这才相继出了宫去。
唯有萧元景被皇帝叫到了文德殿中。
此刻就他们父子二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殿中。
一个神色严峻,一个倍感无辜。
沉默良久,皇帝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景儿,你可知错?”
萧元景深呼吸一口气,从怀里把应属于皇帝的那份红包掏了出来:“儿臣……儿臣也没想到祖母会把父皇的压岁钱给儿臣啊。”
皇帝一哽,扶额道:“朕说的不是压岁钱的事,是礼贤下士,景儿可明白?”
萧元景点头,心里却还是一片茫然:“儿臣知道,遇上贤良之士,不要顾及自身的身份,总之要想尽一切办法跟他们做朋友。”
皇帝满意点头:“那景儿是怎么做的呢?”
萧元景一脸茫然:“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皇帝道:“镇北王常年为我大梁镇守边境,保我大梁国土不失,这十几年来更是壮大了我大梁的军备,北夷之国屡次犯境都被他们所击溃,这长恭虽然年轻,可到底立下了赫赫战功,你是大梁的皇子,对待贤臣就该以礼相待,你瞧瞧你,想请长恭看灯会,也不知道礼貌些,什么叫闯进镇北王府?不像话!”
皇帝这慈父一般的谆谆教诲,萧元景也听得格外认真,只是在听到灯会的时候,忽然抬起头来:
“父皇怎么知道儿臣说的话。”
皇帝微怔,随即尴尬的轻咳一声掩饰:“嗯……就是昨晚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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