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得了病又在第一次忏悔时就痊愈的人,便是神明所选择的人类,他们经受住了考验,会获得神明的恩宠。
这足以让教廷疯狂,如果不是发现,这病不会离开福沙、离开福沙的本地人不会生病、而就算外来者在福沙居住一段时间也不会感染的话,他们都想将福沙镇的人全部带走。
参与的人越来越多,舞台越来越大,伯尼作为福沙镇的神父,见到了许多之前见不到的大人物,还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嘉奖,但是,他内心并不感到喜悦,相反,恐慌就快要冲破他内心的牢笼了。
福沙镇的每一个人都逐渐染上了病症,包括居住了一年的医生,他知道,很快,自己也会染上相同的病症。
那是被一根细线吊着,悬在头顶的剑,总有一天会落下,伯尼在那一天到来之前,选择了逃跑,他绝对不能说出最大的秘密。他曾经企图跟着信使离开,但被拒绝了,没有得病的人都不准许离开福沙,所以神父只能偷偷逃走。
在那个晚上,所有人都陷入熟睡的时候,伯尼轻手轻脚地走出了房间,带着他的行李,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妄图在夜色的掩映下,离开这座城市。
当他轻松地走在森林里,想着怎样离开这个国家的时候,他没有发现,三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姚良和迪卡茜在神赐这个病的事情传开后便没有再见面,镇上人多眼杂,无论是黑猫还是被判定为女巫的迪卡茜,都是不能出现在人前的,姚良也不会冒着风险去接近他们传递消息,毕竟所需要做的,就只是看住伯尼。
所以在神父逃走的夜晚,两人一猫来了次难得的重聚,在姚良打算拦住还没有离开福沙的神父时,迪卡茜阻止了他,于是他们便看见伯尼鬼鬼祟祟地沿着森林旁的道路行走,即便畏惧着从林中传来的各种野兽的声音,他的神情也变得轻松起来。
就在这时,迪卡茜才指挥着黑猫冲了出去,停在神父的道路前,抬起一只爪子舔着。
伯尼的脚步因为突如其来的拦路者而变得迟疑起来,他紧绷的神经让他惊恐地后退几步,才看清楚是一只黑猫。下一秒他便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头,即使知道福沙镇的女巫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他还是本能地厌恶着和女巫相关的事务,出现次数最多联系最为精密的猫、尤其是黑猫更是排在厌恶值的榜首。
但只用了一点时间,他就反应过来了另一件事情,猫是很怕人的生物,在捕杀下,没有猫会亲近人类,更别人在深夜窜出来,但在一名人类的前面,还非常悠闲了。
他的第六感在给他预警,树林变得安静下来,周围环境中的违和感刺激着他的大脑,伯尼的脊柱有一股寒气正在朝上攀登,耳畔有风声刮过,他下意识地冲着右边回头,瞳孔放大了一瞬,将身后的人影看得清清楚楚,紧接着,坠入进黑暗中。
皎洁月光下,他们看着围在中心的男性,姚良收回了砍在对方后颈的手,很淡然地对着迪卡茜说道:“他看见我了。”
站在后方,确定伯尼眼中映出了自己身影的迪卡茜也很冷静:“没关系,他也看见我了。”
黑猫似乎非常嫌弃地叫了一声,姚良把昏睡的伯尼搬起来,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其实我本来,”迪卡茜跟在他旁边,开始聊天,“打算等他最放松的时候让他昏过去,第二天在教堂中自己的房间内醒过来,在以为可以逃避的时候品尝到无法逃离的绝望,这样一来,才能稍稍平息我心口的怨气,但是现在他看见我们了,不如直接杀了他吧,这样,就不会暴露。”
“你想得太过浅显了。”姚良背着一个成年男性,在森林里依旧如履平地,他半分也不担心被看到这件事,“不会有人相信的。”
“诶?”迪卡茜茫然地抬头,医生却不打算再给他回答,只催促他带着黑猫回去,而他自己,则背着神父回到了教堂。
第二天清晨,伯尼在敲门声中醒来,他感觉到浑身酸痛,使不上劲儿,在他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去开门以后,他看见对面教廷信使带着谴责的表情,质问他为什么现在都还没有起床。
伯尼的脑海里还是昨天晚上昏迷前的事情,但多年来的演技让他瞬间拿出了面对信众的态度,只是身体有气无力,一看就是生病了。
对此,来喊他的信使面露喜悦:“是神赐吗?”
伯尼得了神赐的消息传来了,所有人欢欣鼓舞,希望他可以做出忏悔,让他们见证一次忏悔就能痊愈的神迹,由于伯尼在福沙镇的良好风评,没有人觉得会有其他的可能,唯有伯尼自己背上冷汗涔涔。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人群中的医生,鸟嘴面具分外突出,周围打招呼的人叫着他的名字。伯尼突然将最近沸沸扬扬的神赐,和昨天晚上的黑猫、曾经逃脱审判的女巫还有古怪的医生联系在了一起,他成为了第一个触摸到真相的人,于是伯尼脸上露出了沉痛的表情,提高了声音:“不,我们都错了,当我得了这个病以后,我才知道,这不是神赐,也不是神罚,这是来自女巫的阴谋。”
这一番话让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伯尼的身上,信使们神情无比严肃:“伯尼神父,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伯尼抬手指着人群中的姚良,“这位医生,就是女巫的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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