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刀敞开怀抱拥着他:“没事,我受得了。”
温浓头脑里一片混乱,纷杂交叠的脉络汇聚在一块逼他穿针引线。他想起回世镜里青龙在黎海上和烛龙未仰的一战,烛龙用幻境和偷袭来算计他,那一条赤色的毒蛇和如今偷袭路刀的这一条如出一辙。换句话说,那尾赤蛇很可能就是红招本人。灵吾山幻境、古魔、路刀染上的戾气……那就是个局。
而回世镜里的三千年前,那尾赤蛇的主人是烛龙;如今的魔界大长老红招拥有一柄危险系数很高的手杖,名字叫锁未央。
那烛龙未仰,又是仲魔的死忠粉……
温浓的背脊蹿上一阵冷气,不由得加大力气抱紧路刀。
他还缺一部分青龙的记忆——神魔大战结束后,诸神怎么离开的,这个世界是怎么只剩下他们三个四象之神的,以及仙魔人三界的新划分诸如此类。上到玄之又玄的诸神空间迁徙大冒险,下到路刀的安置等等,他还差这段庞杂琐碎的记忆。
虽然从迄今为止的一些迹象来看,有一部分真相已经昭然若揭。只是这时他看着路刀,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路刀咬牙过滤出了身体里的蛇毒,从最初的崩溃里缓了过来,捞着温浓的腰要往外走:“红招有问题,我爹可能会有麻烦,媳妇,我得先确保我爹的安全。”
他单手抬起,手背上灵纹如火,本源刀一瞬化出,火焰在他瞳孔里倒映出光影。
“传我路刀之命,赤蛇红招叛变,魔界其他长老及守卫立即往长黎殿汇聚!”
他连传三次,收回刀时栽在温浓身上,温浓连忙抱住人顺他的后背:“别急,不然待会被大伙看见一只病殃殃的少主,那可丢大脸了。”
路刀擦擦嘴角,吧唧一口亲在温浓侧脸边:“放心,要倒也是倒在温哥哥床上。”
“我看你现在一副捐了肾的样子,色心倒是旺盛。”温浓搀着他往改良过的落地窗那走去,路刀顺势依偎在他身边,短短一路动手动脚,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又回到从前的模样。
来到落地窗前站定,他们一起眺望满目疮痍的魔都,俯瞰着魔都地面那个巨大无比的可怖阵法,眼睛里都飞快地划着刀光。
“我用你的本源戮刀,外加三方守护阵勉强镇住了地下那只大家伙。在它再次出来抢戏前,我们搞个万全之策弄死它。”温浓绷着脸道。
路刀眼神一定,歪着脑袋去撞他:“有点难搞啊,比和温哥哥搞小人还难。”
温浓打了个趔趄:“都已经有龅牙了还想搞个球……等等我们回归正事!”
“正事就是这地底下的家伙是仲魔,对么?”路刀瞳孔里的赤色如潮水般减退,冰冷取而代之。
温浓低声:“那家伙在三千年前的确神形俱灭,戾气归了天地。后来因为烛龙,天地戾气被你吸纳……这里的古魔应该是大战的后遗症。天地之间越来越浑浊,恶念朝三界最沉的魔界奔涌,从四面八方汇聚向魔界之心,再由三位守护神约定镇压,寻找机会解决——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有一个问题,即便地底下的古魔有了群体意识,让仲魔在这种情况下复活,它也根本没有容器引渡,依然只是一大团晦气。”
“他需要一个新的容器来完成君临天下。”路刀搔了搔挺拔的鼻梁,有些娇羞地蹭了蹭温浓:“天上地下,当然只有我能被他盯上了。”
温浓二话不说压下他的后颈,叼上他的嘴唇一轮肆虐,半晌松开,沉沉地看着他:“三千年前,他估计就盯上了你。”
“觊觎我完美的肉体,变态大叔。”路刀哼了两声,又低头拿獠牙磨温浓的下颌:“然而我注定属于你。天意这样安排,路刀这样认定。”
温浓伸出手捏住他一枚獠牙,他张着嘴自上而下垂眼看他,任由温浓把玩他的獠牙,既乖巧又诡异的色气。
这把刀本心里其实就是单纯的刀。对他施舍过一点好,他就不愿怀疑到你头上,要到被咬伤才反应过来。
温浓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最终缓缓地开了口:“你当然属于我,小刀。”
“你就像石猴一样忽然蹦跶出来挑动天地。你没有传统意义上的亲属关系,硬要说,那天道估计就是你爸爸。你化形在黎海被我捡到,我就是你的监护人。往扎心讲——你最初只有一个人,而最初担任你父亲、师长、兄友以及其他各种角色的也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青龙问。”
路刀的獠牙不小心划破了温浓的手指,瞳孔里的赤纹又爬出来作祟。
温浓抚上他的脸,轻声说:“少主,你原本是没有父亲的。”
路刀反应过来,瞳孔不由自主地发起颤来,神情仓皇如小孩。
温浓咬着牙继续:“还记得我们去找白虎之前,蓝宵跟我们讲过的情报吗?朱雀白虎观测到在某个节点里,地底下的戾气忽然大幅度减弱,逸散出去的方向是天地一裂。”
“你再回想你的‘父亲’魔尊陛下,他出过几次天地一裂,你童年时见过他几回?你曾说过,他体内有体量惊人的戾气,让你在崇敬之外同样对他抵触排斥。还有,你出天地一裂到长黎殿来,照顾了你两年的红招又是谁派来的?”
路刀猛然捂住温浓的嘴巴,急促地喘息着:“温浓、温浓……别说了。”
“对不起,没有时间来让你过渡。”温浓抓下他的手抱住他,狠狠心在他耳边说:“青龙只教你怎么爱,还没有把坏的东西告诉你。比如背叛,比如欺骗与利用……比如一个用家庭父子亲情关系编织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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