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夜预感到不妙,肩膀打了个抖,试图解释:“屋里闷,我是想...”
剩下的话没说完,他便被周舟意拽着链子直接按到了地上。
周舟意捂着他的嘴,笑了一下:“嘘。”
“我不高兴了。”
月光依旧明亮,毫无隐瞒地照耀着少年紧紧抠在窗边的细白手指,和那脆弱晃动着的,布满汗水的脊背,风里隐隐约约传出了低低的,暧昧不清的声音。
在那一片混乱的漩涡里,叶夜感觉到周舟意在他的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他吃痛地挣了一下,又被周舟意摁住了胳膊。
叶夜侧头去看他,看见周舟意泛着红潮的脸侧星星点点的血迹,窜着火的眼睛里盛着的...
叶夜睁了睁眼。
...却是水波样的惶惶。
少年在月色下转了个身,泛着水光的眼瞳疑惑地看着他许久,才惊讶地问道:“你在怕什么?”
周舟意没有回答。
叶夜也很快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纠缠这一个问题了。
待到叶夜再醒来时,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裹着棉被坐了起来,看着那个已经重新掩上的窗户想了会儿,才在脑内敲了敲系统问:“现在几月了?”
他被关得久了,对时间的观念也变得一片模糊。
系统道答:【十二月中。】
叶夜算算时间,叹了口气,下巴埋进被子里:“都这么久了。”
系统沉默了片刻:【您还不打算离开吗。】
叶夜摇了摇头:“再等一等。”
系统:【...您不生气吗?】
叶夜撑着下巴,晃了晃腿,细白的脚踝上沉甸甸的铁链在朦胧的天光下泛着冷冰冰的光泽。
叶夜:“我想过了,走是迟早要走的,我随时都能走,现在的日子就当提前还债了。”
他笑了一下,和系统说:“其实还是他比较可怜啊。”
系统不置可否,在叶夜的脑内给他放了首《该死的温柔》,并提醒道:【请宿主注意所剩积分用度。】
“应该还够等过完年再走吧。”叶夜说,“把歌给我停一停。”
系统把音乐关了:【正好足够新年结束。】
叶夜:“那就行了。”
——
叶夜想得很好,周舟意是迄今为止第一个知道他本名的人,所以他是打算好声好气地在过完年后告个别再走的。
虽然暴毙在眼前说来有些残忍,但无论是积分上算,还是情分上来看,都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勉勉强强搭得上一句善始善终。
离新年还有一礼拜的时候,周舟意不知道从哪整来堆红纸,让叶夜和他一起剪窗花。
两人起初还是规规矩矩的福字和锦鲤,但剪着剪着,就开始独创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扭曲式样,最后还被周舟意一视同仁地统统糊到了窗户上。
等到晚上烛光一照,地上的影子就像是百鬼夜行,群魔乱舞,诡异到能止隔壁的小儿夜啼。
在过年这件事上,周舟意展现了一种奇异的热情,甚至兴致勃勃地打算入乡随俗地去弄来个当地的神像供起来,过年的时候摆点瓜果拜一拜。
叶夜怀疑周舟意在瞎凑热闹,毕竟他根本不是什么敬畏天道的正途,而是无视权威的混世魔王。
如果魔教少主让他来当,大概江湖已经是一片血雨腥风了。
但周舟意要搬神像回来,叶夜也没什么意见,他可不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想当初没死之间,但凡到了期末考试期间,不管是哪路神仙,叶夜都信。
叶夜已经想好了,等周舟意把神像搞回来了,他就诚心诚意地求求下个世界能碰到个好玩的对象,别再这么劳神伤财了。
但该怎么说呢,世事变化无常,有的时候,计划就是赶不上变化的。
周舟意去搬神像的那天,是个阴天,叶夜独自在房间里踩着有限的区域转了两圈——中途还被链子绊了一下——最后还是从能摸到的柜子里翻出了剪窗花的红纸,开始折千纸鹤。
红艳艳的千纸鹤一个摞一个,瞧着一派喜气洋洋,叶夜折了十个之后,就又摸到柜子边去拿针线一一穿过,想要像高中时那样串成好几串送给周舟意。
只是还没等棉线穿过针头,本来紧闭的木门忽然哗啦一声打开,屋外呼啸的寒风瞬间拍了叶夜一脸,桌上的红色纸鹤也被七零八落吹得满地都是。
叶夜迎着寒风茫然地抬眼去看。
屋外的天空阴暗,不见一丝阳光,但来人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欺霜赛雪,神色冷冷,长发规整地束于发顶,光是站在那,便像是一抹璨璨光华,引人注目。
叶夜倒抽口气,从位置上蹭地站了起来,心里飞过一万个问号。
那人目光飞快地扫过陈设简单的房内,最后落在了叶夜的脸上略顿了顿,便撩袍踏过了门槛,对着叶夜一点头,语气平静无波:“许久未见。”
他口气平平淡淡,仿佛只是顺便来串个门,叶夜张了半天的嘴,最后还是选择默默低下头干巴巴喊了声:“...仙尊。”
叶夜万万没想到,自己能在这里,能在这个时候,看到玄天真人。
玄天真人也没想到。
他能找来这里,是因为前段时间派去历练的弟子回来上报说在南边的一座村庄有起一场妖兽偷盗人尸案。
弟子们去问询周围山精鬼怪是否有线索时,本是想打听妖兽下落,却听到了另一个骇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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