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两侧似有山脉起伏,晨光万丈,但一切都笼罩在朦胧的迷雾中,看不真切,只能隐约感受到那温柔的情感。
温情,呵护,又……隐怀祈盼。
这就是灵修?
舒舒服服躺在小舟上,杭小时有些惬意地眯起眼睛,心头却又隐隐感到一丝失望。
虽然这样也很舒服,但还是差点意思嘛。
本以为会更激烈、更刺激、更直接一点……
心念涌动的一刹那,思绪仿佛飘远,被紧密联系的另一方神识捕捉。
迷雾倏地一震,浩渺江面再度宽阔,杭小时耳边飘过一声虚幻的,隐约忍着笑意的“好”。
然后……
他翻舟了。
江面突然激烈波荡,如沸腾的泉水,无数硕大的气泡从深处浮起,蹿出水面,炸裂,破碎,水花溅在杭小时面颊与乌发上——微凉,似初春蒙蒙的雨。
波涛顿起,精准地拍在轻舟边角,将小舟掀了个底朝天。
杭小时猝不及防,落入水中。
温润的水流刹那间裹紧了他。
气泡在他身侧连番炸裂,每一下冲击都带着澎湃的气劲,连绵不断,此起彼伏。
水流轻盈地托起他的身躯,杭小时的乌发在水中飘荡,柔软得如同墨色的水草,铺散开来,随气泡与水流的冲击剧烈震荡。
而那些水流在周身流淌时,并不老实。
它们不断地顺着衣袖领口钻入,贴着杭小时的背脊流窜,在隐秘的位置盘旋,流速恰好,轻柔又有力,仿佛一只玉质的手,在他的身侧缓缓摩挲。
杭小时:“……卧槽。”
这次是真刺激!
电击般的酥麻自尾椎涌起,顺着脊柱一路上蹿,在大脑皮层迸射一片火花。从未有过的极致享受,让杭小时不得不死死咬住牙关,才勉强抑制住咽喉中不断溢出的奇怪声音。
这时,他感觉到手腕被拴住了。
虽然看不到,但杭小时隐约感觉,那是一根灵力幻化的水草,不知何时攀上了他的小臂,在腕处柔柔地缠过几道弯,动作温和,却不容置喙地,将杭小时的手拉向身后。
与温凉的水流不同,明明是木系的水草,在这场灵修中却滚烫似火。
它圈住手腕的姿态那么强势,留下的感觉又那般鲜明,杭小时只觉得手腕上似乎烧起一圈流火,烫得他满面绯红,浑身发烧。
火焰的触感,对杭小时来说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意味。
身具纯阳圣体,极炎血脉,杭小时本就是玩火的行家,此刻滚烫的温度,对他来说非但不算折磨,反而引动了他体质的本能反应,让他在这场灵修中更加敏感,体内也涌起更深的冲动。
……
一切结束的时候,杭小时几乎是意识放空,瘫倒在床上。
太、太刺激了,受不住啊!
水流和气泡发起的攻击绵绵不绝,就连他缴械投降之后,也丝毫没有半分颓势。而灵识与身体最大的差别,便在于灵识的敏锐程度远超肉/体,甚至可以说,灵识的每一寸都是杭小时最敏感的地方。
在那种接连不断的全面冲击下,仿佛有剧烈的电流在体内四下流窜,所到之处撩起一片酥麻。
——令杭小时又爱又怕的酥麻。
而宁鸿的持久性,也远超杭小时想象。
此刻同样是灵修,他已经累得趴倒在床上,头脑昏沉,恨不得立即阖眼睡觉,旁侧的宁鸿却仍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甚至起身走出门去,不知要做什么。
攥紧掌下被褥,杭小时在脑海中嘟囔:“025老师,不科学啊!你之前不是跟我说,我才是这个世界最持久的人吗?”
“得了便宜还卖乖。”025笑道。
过了片刻,它又解释道:“小时,你有感受到吧,宁鸿的神魂之力远在你之上,这才是他在灵修中如此持久的原因。”
杭小时趴在床上,无力地点点头。
“真奇怪,我是穿越者,才拥有强大的神魂,宁鸿他又是为什么……”
话音一点点微弱下去,直到最后,趴在床上的人头一歪,脑袋抵在竹枕上。
宁鸿刚好拉开门扉。
他端着一碗清水,满心激荡,又小心地放轻脚步,按捺住亢奋的心绪,走到床边,轻轻拍了拍杭小时的肩膀。
“小时,喝口水吗?”
回应他的是一串绵长的呼吸。
精神上的疲惫比肉/体更强,首次灵修,又处于被动位置,杭小时已经累得睡着了。
将瓷碗轻轻放在木桌上,宁鸿坐在床侧,静静望着床上趴着的杭小时,看了很久。
眼底泛起柔软似潮水的微光。
——跟杭小时爱捣乱的性子一样,这人连睡觉都不老实,四仰八叉,姿势极乱。
乌发被压在身下。本是绸缎似的发丝,此刻被主人毫不珍惜,散乱地蜷曲交缠,铺了半边床。
面颊还染几分微红,月光下莹莹发光,几乎能看到耳侧细密又可爱的绒毛。
额角的汗珠已经在空气中蒸发,但濡湿的发丝依旧紧紧贴在鬓角,暴露了他们刚刚进行了一次多么亲密的接触。
不知怎的,宁鸿突然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杭小时的情景。
也是在如此昏暗的夜色下,月光黯淡,湖水幽凉,山林投下阴沉的影,将目光所及的世界尽数笼罩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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