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爻哪儿是自己走过来的,分明是被扛在肩上。
偏偏扛他的人好巧不巧……
失神不过是一瞬的事儿,回过神来之后,花寻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自己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大度了。
从心底滋生的占有欲也在隐隐作祟,知道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是克制不住。
最可怕的是花寻能意识到这一切,却是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任由自己被这些节外生枝的情愫影响。
“他没事儿吧?”花寻看了看被放在地上,湿漉漉的沈爻,最终还是抬眼看向单鹤。
“没什么大事儿。咦,方才不是让哥哥先过来和择清仙君交代了么,说我和沈兄稍微说两句话就来。”
“单玖交代过了。”花寻瞧着今日这个小少年难得没作妖,心里不禁暗暗松了口气,“外面上岸的方向和孟少主那边有别,一路向北应当能够会和。”
“好。”单鹤倒是回答的干脆。
花寻瞧着沈爻还在地上躺着,环顾了一圈儿,最终还是上期去扶了一把。
沈爻倒是配合,花寻手还没伸过去,自己就先一步搭了上去,“师父。”
花寻没急着接话,只是动作尽量轻柔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才回应道,“还好吗?”
沈爻摇了摇头。
不过即便是不摇头,花寻也能看得出来他根本不好。
墨色的衣衫已经被划开了,透着猩红色的血痕,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的,方才才替他束好的发冠又凌乱的不成样子。
“走吧,我扶着你。”
“师父今天怎么这么好?”不过沈爻到底是沈爻,哪怕都这幅样子了,贫嘴的功夫还是不减半分。
花寻没接话,只是一步步尽量走的稳当。
方才的事儿花寻也没再多问,横竖也不在自己的管辖范围之内。心中虽然有些情愫作祟,但花寻还是能分得清主次是非,多余的事儿也绝对不会掺和。
不过是个书外之人,怎可对眼前虚无的幻想和人物……
“沈爻知道错了,不该惹您担心的,过海的时候应当小心一些。”沈爻见着花寻不理自己,又开口说道。
“有力气贫嘴没力气自己走?”
沈爻听着花寻的语气里多有不善,这才乖乖的闭了嘴。
然而沈爻到底是沈爻,明面上一副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私底下可是粘人的很。刚消停了没一会儿,又开口说道,“沈爻知道错了,知道师父是在气沈爻私自离开师父视线和单——”
沈爻连对方名字还没说清楚,只觉得身前忽然一轻,整个人毫无防备的向前栽去。
“自己走罢。”
沈爻趴在地上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这一次倒是没等着花寻去扶,而是趁着没人看向自己,赶紧爬起来又一次粘到了花寻身上。
花寻:“……”
果然一路向北,走了不久就看见了孟家来的那三位的身影,正负手伫立在海滩上,瞧着花寻他们来了,这才招了招手。
先一步跑向花寻的还是那个小少年。
出行不比自家,锦缎华服一件没有,连着身上的玉饰都摘了干净。袖子也用布绳束紧,好一副干净利落的样子。
“恩人你们来了?正说要去寻你们。无念大师已经和我们会和过了……哈,天庭来的那两位原来是和恩人在一起的。”
“恩人的徒弟这是怎么了?”孟言孤说完之后没等花寻回答,就先一步注意到了被搀扶着的沈爻。
要是好端端的站着,孟言孤准个儿是怕的,不过现下拉耸着脑袋,整个人半死不活,身上和头发也湿漉漉的,跟个病猫似得。
“来的路上出了点儿意外,没什么事儿。”
孟言孤听闻之后二话不说将袖子上的布绳拆开就是一阵翻腾,“我记得我带的有——”
“不必。没多大事儿。”
“可是您看起来并不像是并无大碍的样子……”孟言孤说着便从衣袖之中掏出来了一个小罐子,然而还没递出去,便见着沈爻从花寻身上下来,径直走向自己。
孟言孤没有躲。
沈爻没急着回答,只是从花寻肩上下来,倏地抓过了孟言孤的手腕,只不过这一次倒是没像上次那般用力,压低声音问道,“手这么快就好了?”
孟言孤听闻以后药也不找了,赶忙将他甩开,连连后退了几步。
上一次的痛感孟言孤还记得清楚。
其实倒也不全怪沈爻握的。
主要是那日白日剑术练得不好,刚挨过打,加上沈爻忽然那么一抓,可不是要脱臼么。
“沈爻你别吓他。”花寻见着沈爻还要往前凑,愣是硬生生把他抓了回来。
沈爻没顾花寻的阻拦,依旧是凑近道:“孟小兄弟,多跟你哥学学。此次我们虽然是同行,乍一看是同路的,应当是相伴相护。但其实是对于你而言,我们这些人死了才好,包括你口中的恩人。”
花寻意识到他言重了,赶忙将人拉了回来,“沈爻!说话注意些。”
孟言孤听闻之后愣了半晌,才倏地笑了出来,将手上的小药罐子不断的转着,“我知道啊。乍一看是一路人,其实各自怀着心事和目的,您和恩人,包括天庭来的和镇邪寺的大师想必都是如此,甚至兄长亦是如此。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见死不救的理由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