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鹿确实是我的种。”邱旻微微一笑说。
夏知礼呼出一口气,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不过也跟不是亲生的没差了,这些年邱旻与邱鹿也不怎么亲近,空有父子关系。
邱旻眯起眼睛,接着说:“当时我还年轻,就没想过要孩子,也不知该怎么办,就丢开没怎么管。梅如雪却忽然发现那封亲子鉴定证明,对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那之后,她再也没有抱过邱鹿……”
“……”夏知礼也不知该说什么。
至此,邱旻语气怅然,仿佛只要有个倾听者就够了:“如果我不去做亲子鉴定,梅如雪会不会就会成为一个好妈妈?抱抱邱鹿,亲亲邱鹿,给他关爱呢?不过我也没有权利去指责她,我自己都没抱过邱鹿,就给他换过一次尿不湿……”
夏知礼默默听着,他已经没法生气了,对这个商场上聪明狡猾、感情生活却一塌糊涂的男人,他有时反倒有些可怜他。
按摩了半个小时候,邱旻的老腰才舒服许多,他翻身坐起,前襟开敞。夏知礼移开眼睛,拧上活络油盖子,去洗手。
邱旻起来走了几步,等夏知礼,邱旻已经走到门口了,夏知礼一愣:“你去哪儿?”
邱旻微微一笑:“我去抱抱儿子。”
夏知礼:“???”
季意正打算关灯睡觉,便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他问。
“你爸。”
“我爸早死了。”
“……”
季意嗤之以鼻完,刚要躺回去,登时诈尸一样跳起来,跑去开门,只敢露出一道门缝,眨眨眼做纯良无辜状:“……爸?”
邱旻一口白牙笑得阴森森:“你爸早死了?”
“没有没有,哈哈——爸!”门缝被邱旻强行撬开,沐浴露与活络油混合的香风扑了季意一脸。
“干嘛呀?”季意退后一步问。
邱旻一秒和颜悦色:“别怕,让爸爸抱抱你。”
季意:“???”
邱旻张开手臂,季意大惊失色,顿时如同遇到猛兽的羚羊,灵巧跳开,戒备十足。
“跑什么?让爸爸抱抱,来。”
季意:“我不要!你走开!”
邱旻来气了,偏要去抱儿子,季意偏不让他抱:“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神经!?”
“我是你爸,我抱抱你怎么了?天经地义!”邱旻振振有词。
季意只觉好气又好笑,拖鞋一甩蹦上床,举着手机说:“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邱旻额冒青筋,气得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之际,夏知礼赶来劝架:“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邱旻撸袖子,“我他妈不抱他了,我打死这只小白眼狼!”
季意张嘴就喊:“家暴啦!家暴啦!”
邱旻爬床:“小混蛋!”
夏知礼抱住邱旻的腰不让他爬:“邱总冷静!少爷你也住嘴!”
忽然,邱旻动作一僵,脸上闪过扭曲的痛意,抿紧薄唇。夏知礼赶紧问:“怎么了?腰疼了?”
邱旻:“……”
季意见渣爹不似作假,便说:“要不要去医院?”
邱旻一字一字咬牙:“不、用。”
夏知礼小心地架着邱旻,“回去我再给你捏捏——让你刚好就乱动,又闪到了吧。”
邱旻冷着脸,“还不是邱鹿闹的。”
季意:“关我什么事呀?你腰那么容易闪到,肯定是平时用多了,要节制啊。”
邱旻:“…………”
夏知礼不得不为老板辨一句:“你爸爸是摔着了。”
季意:“唉,人老了,摔一下就闪了腰;而我摔来摔去,腰倍儿棒。”说着还扭了扭柔韧的腰肢,那皮猴样儿,就差翻几个跟头登台表演了。
邱旻指着他,“夏秘书你看见了吧?这小混蛋不但不关心我,还奚落我!”
周旋在这对冤家父子间,夏知礼也是无奈得很:“少爷你早点休息。”然后在邱旻愤懑的唠叨声中,将这位得不到儿子垂怜的可怜爸爸扶回了房间。
邱旻超级委屈地趴在床上,夏知礼又抹了一手活络油给他按摩老腰。
而季意呢,他也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换上衣服鞋子出了门。半小时后,他敲响隔壁客房的门,夏知礼来开门,诧异地问:“少爷有事?”
季意将手中的塑料袋递过去:“喏。”
“什么?”夏知礼打开袋子,面上闪过错愕之色,“少爷……”抬头,季意已经摆摆手回了房。
夏知礼不由得轻笑,将袋子给邱旻,说:“少爷给你买的。”
“什么东西?……”邱旻蓦地沉默下来,半晌,笑嗤一声,“小混蛋……还算有点良心。”
袋子里装的是止疼药、消炎药、膏药,还有一瓶山楂罐头。
为什么是山楂罐头?
大约是,山楂山楂,挺配渣爹,季意就顺手买了一罐。
大半夜的,邱旻享受了一回儿子的孝敬,贴着儿子买的膏药,吃着儿子买的山楂罐头,那叫一个酸酸甜甜。
……
第二天,季意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不用上学上班的感觉就是爽。
洗脸刷牙穿衣服,去敲隔壁客房的门,没人应。拧门把,锁上了,还没醒?看来渣爹昨晚“伤”得不轻啊。
季意便下楼吃饭,老板却告诉他,他的爸爸有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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