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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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假期补课,课上到下午一点就结束了。
盛夏七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没有空调,教室里闷得像蒸笼,就连风扇吹出的风都是滚烫的。
沈念收拾好东西走出校门,一抬头就看到那人扶着一辆三轮车站在小卖部门口的树荫底下,矜持贵公子和土气三轮车的奇怪组合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予城这才察觉到他骑着一辆六七十岁老大爷专用的小三轮有多违和,正想说些什么缓解尴尬,却见那人慢悠悠地撑着伞坐进三轮车里,背靠着快递箱笑眼盈盈。
“回去吧。”
这时很热,街上除了放学回家的学生没多少行人。车轮在耳边吱呀吱呀地响。沈念支着身子给他打伞,他只要稍稍偏头就能看到那人扬着笑意的眼尾。
那一瞬间他心里莫名鼓荡,他觉得他的身后似乎就装着他的整个世界。他爱着的那个少年目光温柔,笑靥如花,一个轻柔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像是有二十袋清冽月光在他心口醍醐浇下。
回到家的时候他浑身是汗像是从水里捞出来。沈念知道他租的屋子里只有电扇,于是就把他叫到了自己家里。
他搬着两箱零食进门,顶着那人目光惊诧的目光拆箱把东西一股脑地倒在桌上。沈念看着那几乎要堆成一座小山的零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予城你……”
“就是一些零食。”他害怕他不肯收立刻补充道,“不值钱的,我看这里的超市里没有所以让朋友从帝都寄过来,你哪天晚上学习饿了就吃一点垫垫肚子,这样学习效率才会高。”
沈念不用猜都能知道他是在找借口让自己收下这些东西,可他不爱承别人人情,更害怕对人有所亏欠,正想开口回绝的时候那人却急急地转了话题,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未来想做的事。
“沈念,你将来想做什么?”
“我吗?”他愣了愣,旋即垂眸绽出一抹温润的笑意。
“我想做一名医生。”
他说这话时神情温柔,眼里的光几乎要溢出来化成星星。
“药王孙思邈在《大医精诚》里说过‘凡大医治病,必当安神定志,无欲无求,先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含灵之苦。’”他笑,“可我没有那么伟大,也做不到那种程度,我只希望在将来的某一天,我能用这双手帮到谁。”
此时正值傍晚,窗外的树影割断日光,洒进房间的只剩下细细绕绕的风声。
傅予城心里颤动,他想起前生十余载,眼前的人十年如一日践行着他今日所说的话,治病救人,不求回报。
“会的。”他声音微哑,喉头突然涩得厉害,“一定会的。”
“那就承你吉言了。”沈念把沾水的玻璃杯放在桌上,清洗干净的玻璃杯衬得他手是明晃晃的白,碳酸饮料在玻璃杯里愉悦地泛出雪白的气泡。
“对了予城,你出来这么久打算什么时候回家?”
“暑假结束了就回去。”没想到对方会突然问这个,他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明显有些不悦,话一出口就急匆匆地补了下一句,“我寒假会再来找你的,还有下个暑假。”
“找我?”沈念愣了愣,下一秒眼里的笑就像是花般在眼尾绽开,小声的耳语里是掩不住的笑意,“帝都那么远,你一个未成年还想再一个人千里迢迢跑过来?而且我都已经高三了,明年这时候我应该就在准备行李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你就算来了也可能找不到我。”
傅予城被他的笑晃得乱了呼吸,偏偏那人还不自知,眼尾的笑意几乎要撞进他的心里。一句可能找不到他急得他还没反应过来就把心里想着的念头脱口而出。
“帝都有很多很好的医科大学。”他着急地开口,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妥当,于是急急地截住了话头。
上辈子沈念毕业于帝都最好的医科大学,他是那届招收的八十多个医科生里唯一一个不走人才优选计划也不靠竞赛,纯粹靠高考分数硬考进去的学生。那时候没人想到那一届的省理科状元会出在这么一个籍籍无名教育资源落后的小镇,更没人想到他会抛开当时炙手可热的专业选了从医这条与天争命的路。
“臭小子,你以为帝都的大学有那么好考吗?”
沈念被他眼里的认真逗得发笑,眯着眼伸手去揉他的头发,新剪的发茬落在指尖的触感有些粗粝。
“你就这么喜欢和我待在一起?”他笑着逗弄对方,“还是说,你想我考到帝都,以后天天像今天这样偷偷跑进学校里和我见面?”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开玩笑的戏谑,可那人却顺势抓住他的手,滚烫的指腹按着他的手腕。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手腕原来这么白这么细,圈在那人的手心,就像是抓着一只雪白柔软的猫咪。
气氛开始变得微妙,热意在手指的纹络里旋回流淌。
“你想听心里话吗?”那人认真地看着他。
身旁的人薄唇锋利,目光深邃,一点月光透过玻璃坠在他的眉梢,影影绰绰像是落了雪。
沈念的心在这一刻风停雪骤,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被撬开了缝,细细绕绕的风声就这么涌进了心间。
他想起街角发廊总是循环播放的歌,港风十足的粤语,百转千回里一击必杀的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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