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间猎食者们,在抓紧时间捕捉猎物。他们趁着夜色来去自如,白天就不见踪影。也就是说,再往前会有危险,他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但同时,草丛里悉悉索索,有些不一样的动静。
邵以宁情不自禁屏住呼吸,猫眼在黑暗中瞳孔圆溜溜的,一切都清晰可辨,他压低上半身,蹑手蹑脚、无声无息趴在草丛中,以守株待兔的本能,静悄悄的等。
如果是老鼠的话,他也可以试着抓一抓吧?
不过,有点困。
小猫咪打了个哈欠,小脑袋又开始一点一点。就在这时,草叶忽然左右晃了晃,里面真的有东西!
邵以宁立马瞪大眼睛,紧紧盯着一个部分,目不转睛。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邵以宁等不住了,他咪呜一声,冲了上去!小爪子猛地一挠!
“那个……”
草叶分开,彷佛从地底下钻出一个怪模怪样的小脑袋:“请问……”
有、有动物!
他动作太快,赶忙刹车却没止住,只得强行直立,两只前爪滑稽落在半空,紧急漂移,堪堪从对方脑门上擦过去。后者唰得冷汗——糟、糟糕,忘了这家伙是喵呜族的!
再怎么小,也是捕猎能手的喵呜族。
邵以宁尴尬僵直身体,摆出奇怪的站姿。一朵乌云飘走了,月亮清晰袒露。月光下,他总算看清楚对方,是一只……狐狸?
是沙漠狐,长得和兄弟姐妹们很不一样。他们不光体型小,还有一对脑袋还大的大耳朵,也有些地方,叫他们耳廓狐。
猫儿眼瞳孔放大,往后一个后空翻,歪倒在地上,尴尬移开视线,装过若无其事:“……你要问什么?”
丢脸喵,学猫捕猎却不成功。
小狐狸这才从草丛后站出来,浅棕色的短毛浑然一体,他耳朵忽闪忽闪,小眼珠转啊转:“请问,你就是阿宁吗?”
通过声音判断,这孩子应该也是个未成年。估计是今年才出生的小狐狸。
“……我是阿宁。”
邵以宁骨碌碌从地上爬起来,恢复正经模样——因为方才的尴尬,还有点矫枉过正的严肃,非常认真道:“我是阿宁,你是谁?”
“我叫木木。”小狐狸越过草丛,来到他面前,“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不知可不可以?”
“你说说看?”
木木犹豫了一会儿,慢吞吞道:“我听说,你的喵呜声……”
“等等!”
邵以宁赶忙拦住他的话,哭笑不得。先是狮子,又有多伦他们,难不成现在,狐狸也要来听喵呜声吗?
那样的话,他岂不是可以开个草原个人演唱会?
比如,一三五唱RAP,二四六搞摇滚。周日休息一天,晚上可以放个小夜曲……咳咳,快打住,又在乱想了。
邵以宁板着脸,坚决说道:“如果你是要我喵呜给你听,那我不答应。”
顺便,他还打量了几眼小狐狸。
真不愧是最小型的狐族,木木看起来特别小巧。大概和他也差不了多少。于是邵以宁不由得放松警惕——总不能强制要求他喵呜吧?他打不过他!
是的,终于有一个,他能打过的对象了!
木木却摇头:“不是的。不是我要听喵呜叫。”
他有点为难,微微低着头,眼睛看着脚下的泥土,踟躇片刻才道:“是我阿妈。”
“她受伤了。我听说,你可以帮动物们治疗伤口。所以……”
邵以宁顿时心软:“你阿妈怎么了?”
木木道:“她被秃鹫抓伤了,因为要找食物给我。”
原来,木木确实是今年刚出生的小狐狸,今年木木的妈妈,这一窝只剩下他一个。
小狐狸们也要在母亲身边呆很久,慢慢长大。木木妈妈需要喂养他们直到两三岁。她是一只年岁渐长的大狐狸,已经年纪很大了。养起孩子来有些力不从心。
前几天,大狐狸外出实在没弄到食物,正巧路过看到鬣狗与秃鹫正在抢夺一只动物尸体,她没忍住饥肠辘辘,就偷偷的带走了一些肉,却被秃鹫发现了。
这对秃鹫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于是,大发雷霆的秃鹫连着追她追了几十里。木木阿妈虽然逃过一劫,但却受了伤。如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两天了。
他听说,草原上最近来了一位喵呜叫的喵呜族,因此来碰碰运气。
“可以帮帮我阿妈吗?我不能没有她。”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到他心底。
邵以宁不由问道:“你家在哪儿?”
“在那边。”小狐狸探出爪爪,指了指河边的方向。过了河就是嗷呜族的地盘。这么晚了,估计都在休息。
邵以宁顿住。
要是去森林那边,他还信一点。
他不太高兴。
邵以宁不高兴的时候不多,可每次都是真的不高兴。他情绪低落,爪子无精打采扒拉着地面上一块小石头,翻来覆去拨弄,喃喃低语道:“你到底是谁?”
小狐狸没听清楚,下意识靠近一步:“我们走吧?”
然而,回应他的,是邵以宁的拒绝。
“我不去。”
他忽然抬起头来,深深看了小狐狸一眼,再次重复道:“我不去。”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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