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昨天夜里被许尽欢打了这么一顿,他像是心里的不耐烦都被打没了,看到许尽欢的时候,还打心底里有点犯怵,连说话的底气都弱了几分。
他正想着,就听见许尽欢说:“你的心意跟我有个屁的关系。”
沈拓惊呆了。
他从来没有从太子尽欢的口中听过此等的污言秽语。
许尽欢说:“再者,我府里的下人也已经跟我说过,你与秦小姐情投意合,只等着梁国陛下为你们两个人赐婚,到时候婚期一定,大喜的日子里是不是还要送我一封请帖。”
沈拓忙解释说:“你还是不信本王,本王,我已经同你说过,我与秦子语只有假意,我的真心一直都在你这里!难道你我这么长时间的同食同寝,都不能让你对我放下戒备之心吗?”
他的这段话一出口,许尽欢忽然笑了。
沈拓愣愣地看着许尽欢嘴边的笑意,喃喃说:“尽欢,尽欢,我真是糊涂至极,我怎么会放得下你……”
许尽欢余光看到窗外的影子如他所料的晃了晃,才抬手拿起沈拓搁在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然后他握着空杯在手中把玩片刻,又随手把被子扔给了沈拓,在对方手忙脚乱接着茶杯的时候,他开口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沈拓只差赌咒发誓了:“千真万确!”
许尽欢嘴边的笑意更深:“可我怎么才能信你?”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完全足够穿过厢房的墙壁,传进秦子语的耳朵里,“你对我真心,对秦子语假意,说得倒是很好听。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对秦子语真心,对我假意呢?”
沈拓脑子一昏,直接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勉强还算存了一丝理智,把出口的话压在了嗓子眼里:“尽欢,我为何要亲近秦子语,难道如你这般玲珑的人竟然会不懂吗?若不是为了秦大山那莽夫手里的兵权,我又怎会这样委屈了你。”
他说着,又想去摸许尽欢的手,却被许尽欢的眼神钉在了原地,只好说:“你且安心,待我他日达成宏愿,你我便是堂堂正正的了!”
许尽欢看向沈拓的眼神里满是讽意,不过这时秦子语在窗外应该也听得够多了的,他也没有兴趣再跟沈拓虚与委蛇,于是打了个哈欠说:“好,那我等着你。我看你脸色不大好,就多休息休息吧,我就不打扰了。”
沈拓还想挽留,可许尽欢回头看他一眼,目中似有寒芒一闪而过,他脚步一顿,干巴巴地说:“你,你也好好休息。”
许尽欢这才淡笑一句:“留步吧。”
沈拓不敢不留。
许尽欢也没再看他,直接推门走了出去。一跨出门槛,他就看见了一脸迷茫的秦子语正从夹缝中轻身走出来,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可一个大活人站在这也是很明显的,他只好装作不经意地回身替沈拓关上了房门。
然后他走到秦子语身前,再把人引到院外后,才开口说:“秦小姐,刚才沈拓的话你也已经听得一清二楚,应该不需要我再向你重述一遍了吧?”
秦子语脸上的迷茫神色依旧没有散去,却没有痛苦和悲伤,她眨了眨眼睛,扶住了腰侧的短匕,听到许尽欢的话后她勉强回过神来,说话时声音不如之前清脆:“万不曾想过,齐王殿下,竟是……”她没有把话说完,又转而道,“实在要感谢尽欢公子的仗义相助,若不是公子帮我,我恐怕是要陷入这泥沼中了。”
许尽欢趁机问她:“那你之后要怎么办?”
“怎么办?”秦子语握着短匕的手倏地收紧,她轻笑两声,“爹爹一向对我疼宠,我愿意嫁给殿下他会应我,如今我不愿嫁了,他也会应的。顶多苛责两句罢了。”
许尽欢想听的可不是这个,不过他也不好直接怂恿秦子语去跟沈拓对着干,只好保持着沉默。
秦子语却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继续说:“不过,我身为秦府中人,绝不能被人这样耍弄!”她的双眼仿佛有光,微微嘟起了嘴唇,终于恢复了一些年轻女孩的活力,她把短匕从鞘中拔出又重重摔回去,“我要让齐王殿下看一看,即便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也不该是被他玩弄于股掌的对象!”
许尽欢笑道:“你能这么快从沈拓的阴影里走出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秦子语闻言抿了抿唇,问道:“那公子呢,公子要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许尽欢愣了愣:“哈?”
秦子语侧过了身:“公子如此在意齐王殿下,想必还是对齐王殿下心中有情吧。爱意已了,可你心中的恨意,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呢?”
许尽欢:“……”
秦子语许久没有听到许尽欢的声音,以为是说中了许尽欢的心事,于是胸中又泛起一阵苦涩,垂首说:“望公子,能早日看见周围的真情实意。”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过身去跑远了。
许尽欢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这个女人,脑子里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你在看谁?”
这个冷不丁在耳边响起的声音把许尽欢吓了一跳,他已经下意识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却发现身后站着的人是沈让,于是没好气地说:“你跑出来干什么,扮鬼吗?”
沈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浓烈的酸气:“秦子语来这儿干嘛?你们在聊什么?你为什么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不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