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皎简直要起鸡皮疙瘩了。
难怪李阁老能在完全没有心理学基础的情况下,让创伤最严重时期的端王开口说话,继而把李阁老当成唯一能够信任的老师。
见小神童满脸惊恐,愈发缩紧脖子,谢夺忽然低头,按捺莫名升起的奇怪保护欲。
“这些官场上的人怎么这么坏啊?”韩皎愤怒感慨!
谢夺一个破功笑出声:“害怕就别当官了,等我出宫,就接你来王府,你帮我练几支蹴鞠队。”
“臣志在精忠报国。”韩皎挑眉严肃道:“练蹴鞠队的任务臣顺带就能完成,在宫里练就足够了。”
“怎么?”谢夺一脸警惕:“你不是想住大宅么?父皇给我修建的王府在丹池园,有三个六哥王府那么大。”
韩皎噗嗤一笑:“再大那也是您的王府,就算是幕僚也没有住在主子家里的道理。”
“为什么不能?”谢夺不悦道:“那么多宅院空着也是空着,本王准你入住。”
韩皎笑看着谢夺:“宅院多了,自会有佳人入住,殿下龙马精神,未来必定子孙满堂,没准还觉着挤呢,臣就不去占地方了。”
这么一句裹挟美好祝福和马屁的话语,不知怎么,就惹毛了谢夺。
那股突如其来的杀气,吓得韩皎的法拉利蹄子都软得开始打滑了。
这回绝对不是他家毛驴太多心,韩皎余光看见冷脸目视前方的谢夺,接连用舌尖舔了三次薄唇。
没错,就是那种原著里大boss每次起杀意前,条件反射的舔唇动作。
韩皎都快弃驴逃跑了,跟法拉利一起打着哆嗦沉默不语,等待翎王殿下问罪。
满脸写着“我马上就来杀你”的大boss还是默不吭声地把韩皎送到家门口了,然后默不吭声地打马回宫,一骑绝尘,都没给韩皎行礼恭送的机会。
不知所措的小白先生拉着小毛驴,回家去了。
第二天醒来,九皇子还是很生气。
替他更衣系扣子的小太监吓得手直打哆嗦。
一早还得晨昏定省,谢夺一路板着脸来到坤宁宫,排队等待给母后请安。
偏厅里,老八和老十仍旧蜷在圈椅里,在打瞌睡。
平时这时候,谢夺也是一手支着下巴在补觉,此刻却睡意全无,还在为小神童的拒绝雷霆震怒。
小神童在六哥王府别宅,一直住到被赶出来,住得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到了九皇子这里,就成了“幕僚没有住在主子家的道理”。
他住六哥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个道理呢?
“咚”的一声重响,从院外忽然传来,将谢夺从混乱的思虑中拉回现实。
循声望向院子里,见是母后身边的刘姑姑带着两个小宫女,围着一只半个水缸大小的铜香炉。
似乎是两个宫女合力搬运那只铜炉,其中一个宫女体力不支跌倒了,此刻正抱着扭伤的胳膊,在听刘姑姑训斥。
因为距离较远,也听不清刘姑姑在骂些什么,谢夺收回视线,继续生气。
又听见宫女抽抽噎噎的声音,谢夺心情更加烦躁,站起身走进院子。
“你还有脸哭?”
走近了,终于听清刘姑姑那飞快的语速——
“就这几步路你磕碰了三回!娘娘殿里不缺你这么矜贵的奴婢!再磕一次,就去浣衣局练上几年手劲儿……”
“奴婢错了!姑姑饶奴婢一回!”原本抽噎的宫女闻言立即朝刘姑姑跪下去。
“大清早的,聒噪什么?”
两个宫女听见九皇子嗓音,慌忙转身行礼。
刘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平日里也帮娘娘管着贪玩的小皇子,随时可以给皇后打小报告,是以并不畏惧九皇子,只颔首请安,迅速说明自己为什么教训这丫头。
“姑姑何必多费口舌?”谢夺不想招惹母后身边的“探子”,又不想看她继续训斥宫女,于是直接提出解决方式:“有这时间教训她,不如叫两个太监进来搬香炉。”
“殿下有所不知。”刘姑姑没好气的辩驳:“坤宁宫里规矩严明,分工明确,一早点卯的时候奴婢已经将一整天的活计分工妥当,该她干的活,她理当独自胜任。”
谢夺低头看一眼铜炉:“这么大只香炉,姑姑就安排了两个宫女搬?这妥当么?”
刘姑姑神色一厉,满脸写着“别以为你小子得宠本姑姑就不敢告你黑状”。
谢夺转头吩咐没受伤的那个宫女:“你陪刘姑姑搬几步,看看两人搬运妥不妥当。”
“请殿下不要拿奴婢打趣。”刘姑姑憋着一肚子火,狠狠一瞪那扭伤胳膊的宫女:“还不快搬起来!非得搅了殿下的清净不成!”
“是!”那宫女慌忙用还能动的那条胳膊勾起一只炉柄,另一个宫女也上前双手抓住另一只炉柄,低声念道:“一二三——起!”
只剩一条胳膊能动的那宫女,当然没“起”得来,腿一软,跪倒在香炉旁。
谢夺不忍直视,蹙眉低头问那宫女:“要搬去哪里?”
那宫女颤声回答:“东……东殿。”
谢夺抬眼看向几步外的坤宁宫东殿,一侧头,吩咐另一个宫女:“扶她去太医院瞧瞧胳膊,就说是我的吩咐。”
“殿下仁慈,可是……”刘姑姑正欲争辩,就见九皇子上前一步,一手勾起炉柄把整只香炉提了起来,箭步朝东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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