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折柳盯着她掩在黑暗中的的脸蛋,慢慢道:“我走到跟前,一样可以避开他。”
“哦,你真顽固!”女孩生气地跺了跺脚,“我告诉你,你是躲不开的,它只有在人走到路口中央的时候才会突然出现在你身边。一开始,它就是一个普通女人的形象,虽然在大晚上穿着一件白衣服,可你说不定还会向她问路——就算你不理它,想从它身边逃开,可你很快也会发现,你是摆脱不了它的,无论你跑到哪里,最终都会回到这个十字路口,看见这个面无表情地盯着你的白衣女人。接着哩,如果你和它搭话,她也只会先问你今年是哪一年……”
“它还会说话?”
女孩不耐烦地说:“瞧你问的蠢问题,鬼魂既然生前会说话,那死后为什么不会说话?你如果如实回答,她就会对你说,‘我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年了’,然后突然变成它死时候的模样,再把你撕成碎片;你如果投机取巧,随便报一个年数,它反而会感到困惑,然后放你离开。”
“如果我恰好报到它死那年呢?”闻折柳饶有兴趣地问。
“哦,也不是没有倒霉蛋因为这个而死。”女孩咕哝着,“所以你到底能不能相信我了?”
闻折柳迟疑了一下,他按开通讯仪,询问贺钦的意见,贺钦低声说:“我这里出了点事,可能等一会才能和你汇合。暂且相信她也无妨,看看她想干什么吧。”
“……行,你注意安全。”闻折柳收回手杖,望向女孩,“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
“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女孩瞥他一眼,“你刚刚在和谁说话?”
闻折柳面不改色:“我的同伴,我们通过无线电交流,这是军方的技术。”
“你是军方的人?”女孩非常吃惊,她稍微激动地耸起肩膀,而后又泄气地瘫下了,她摇摇头,“算了,现在谁也救不了这里。”
闻折柳跟着她一路穿梭,他们走过小巷,走过低矮的石墙,躲避那些在黑暗中起起伏伏的未知生物,他佯装好奇地问道:“怎么说?”
“你不会相信的,”女孩的语气低落无助,“这地方现在到处都是鬼魂,哪怕是相邻的城镇也一样。而造成这一切的……如果我说,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只是是一个娱乐节目,你会信吗?”
“我信,”闻折柳点点头,“午夜欢乐秀,对不对?”
女孩呆愣地看了他半天,才慌忙点头:“对、对!你怎么知道?!”
“我了解过一点。”闻折柳含糊其辞,“但看起来,你好像并不受它的影响。”
“因为我从来没看过它。”女孩低声说,“我的父母管我管得很严,他们从不让我看电视节目,所以我才能幸免于难,但是他们……”
“他们怎么样了?”闻折柳轻声追问。
“我的父亲因此发了疯,杀害了我们的家人,”女孩的语气哽咽,“我……我……”
闻折柳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良久,他温声道:“好姑娘,所以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吗?”
“是的。”女孩吸了吸鼻子,“忘了告诉你了,我叫梅。”
“梅,”闻折柳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一片群聚的别墅区,梅领着他偷偷走进其中一栋跟前。闻折柳注意到,这里房屋的门窗上全部死死钉着厚重的木板,空气中也浮动着一股令人不适的冷冷的腥味。
梅用钥匙打开门,冲闻折柳小声嚷道:“快进来!天晓得这里已经是那些鬼东西出现最少的区域了!”
闻折柳闪身进去,梅立刻紧紧关上房门,然后动作熟练地点燃几支蜡烛,放置在桌边的烛台上。
“这里是我原来的家,”梅难过地微笑着,“但现在已经相当破败了,我甚至无法使用一楼的厨房……很不幸,对不对?”
她深吸一口气,不等闻折柳说什么,就脱掉身上的外套,搓着手道:“你好像也饿了,我去做点东西给你吃吧?”
闻折柳正欲推却,但梅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转身上楼了。
闻折柳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离开路灯那使颜色失真的光线,她的头发在烛光下显出一种铁锈般的红。
不一会,楼上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他在沙发上坐着闭目养神,脑海中不断思考着什么。
忽然,桌上的电话响了。
这种老式电话机的铃声一声挨着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分外刺耳,而水声似乎也影响了梅的听力,电话响了五六声,她都没有下来的意思。
闻折柳生怕这刺耳的声音引来什么东西,只得自己先拿起来接了。
“喂?”他试探性地问道,“我是客人,这家的主人现在不在,请问您是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嗞嗞的电流声,与此同时,还伴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轻浅呼吸。
闻折柳目光一凝,脊椎也慢慢挺直了。
对面是人还是鬼?
他想了想,先给贺钦发了一条当前坐标过去,随后捏紧手杖,时刻打算敲碎电话。
“你、你好……”那头踌躇片刻,传出一个怯生生的男孩的声音,“我趴在窗户上,看见这栋房子的窗户有灯光……请问你是怎么进去的?”
闻折柳捏着手杖的力度松了松,但还是没有完全放松下来,他反问:“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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