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一边冲闻折柳他们使了个眼色。
闻折柳明白,他是想下车步行,方便勘测地形,收集情报,贺钦便叫停了马车,他们四个人匀速前行,让车夫驾车跟在旁边。
山间小路的空气十分新鲜,带着雨后的草木芬芳,其中不乏淡淡的泥土腥气。闻折柳远眺前方那忙忙碌碌的城镇,而更远处的群山之间,隐隐可以看见一座铅黑色的修道院轮廓。
“气味……”贺钦的鼻子动了动,轻声道,“不太对劲。”
闻折柳也使劲嗅了嗅,但一场小雨似乎也将空气中不安定的因素洗刷掉了大半,他闻了半天,除了雨后的气息,什么都没闻出来。
“只是土腥味重了一点而已啊……”他纳闷地说,“是我鼻子不够灵吗?”
贺钦低头看着他,没忍住,伸手在他动来动去的鼻尖上轻捏了一下。
“小傻狗,”他小声而亲昵地嘲笑闻折柳,“到了地方再傻乎乎地嗅来嗅去也不迟,现在像什么样子,嗯?”
闻折柳又羞又气,真想现在把他撂倒在泥巴坑里:“你再说?小心我把你手指头咬掉。”
旁边的谢源源跟着跑来跑去,车夫便在絮絮叨叨地说:“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来这呢?这里的地势太偏远了,从来没有人想中转到这里过夜的。”
“你只需要负责将我们送到目的地,”贺钦从容地回答,他很谨慎,没有在接到主线任务之前笃定地说出修道院的地址,“这就足够了。”
车夫嘀咕道:“好吧,好吧,先生们。”
“不知道镇上有没有旅店。”闻折柳有点忧虑,“这么偏远,跟与世隔绝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开设为旅人提供的服务项目吧。”
杜子君道:“看一下再说,实在不行,多给钱就完事了。”
一行人走了半天,车轮滚动,马蹄哒哒,谢源源走在旁边,将那风铃摇来摇去,不停听它晃动的声音。
“很好听吗?”杜子君挑眉道,“老听你在这晃来晃去。”
谢源源稀奇道:“好听呀!我这还是第一次被NPC送东西呢!”
杜子君嗤笑道:“出息,被NPC送……!”
他的神情一变,话语戛然而止,闻折柳和贺钦的脚步也停住了,他们瞬间齐齐转头,顶着谢源源看。
闻折柳:“……”
杜子君:“……”
贺钦:“……不好意思,麻烦你先在前面走,我们有件事要处理。”
这话是对车夫说的,马车夫很是摸不着头脑,但也不敢过问神职人员的事情,便一抽鞭子,赶着老马先朝前去了。
谢源源只觉得压力山大:“……怎、怎么了呢?有什么问题吗?”
闻折柳缓缓道:“被NPC送东西……是了,原来我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这!NPC是怎么看见你的?!”
谢源源一愣,也才反应过来:“诶,诶?!”
“他送你送个屁!”杜子君真是恨铁不成钢,又恨他又恨自己,一把将风铃抓过来,“奇他妈的怪了,我们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们不是一点都没察觉,而是现在才察觉,”闻折柳也匆匆赶过来,看着那造型朴素的风铃,即便拿系统鉴定一下,也只是个简简单单的D级道具,“不对劲,你们在商店门口遇见的肯定不是NPC……”
贺钦将风铃拿过来,手指稍微用力,在上面按出一道印子,霎时露出其下不一样的颜色。
“先走吧。”他低声说,“这个风铃先放在我这,等安顿下来了,我们再研究它。”
“穆斯贝尔海姆?”闻折柳推断道,“这是什么本事,能让我们到了现在才发现被下绊子?”
贺钦紧紧皱起眉头,闻折柳很少从他脸上看见这种表情。
“恐怕是的。”他眸光冰冷,“而且这次来的……有点棘手。”
杜子君毫不客气道:“你说有点棘手,那就是很棘手了。还有你!”
他就像刚才抓这只风铃一样,把谢源源揪着领子提溜过来,“哭丧着脸干什么?被骗是所有人跟着一块被骗,少给我胡思乱想的,听见没有?”
闻折柳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们都是被贼惦记的人,偶尔被算计一次也不是什么大事,及时止损就好了。”
谢源源哭丧着脸,刚才那股旺盛的好奇兴奋劲儿此刻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他心里还很不好受,但也只有闷闷地应了一声。
“先追上马车,去镇子上找个落脚的地方,”贺钦说,“我们今天晚上还有好多事要做,没时间反省了,快走吧。”
四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和车夫一块,在太阳彻底下山之前到达了镇上。
面对四个——或者在小镇居民眼里只有三个的神职人员,以及一个赶着马车的车夫,镇民表现得非常轰动。他们身上穿着的衣物虽然破旧,但还算整洁,此刻全都纷纷嚷嚷地围在旁边,对几个人指指点点。
“请问——”闻折柳拖长了声音,四周即刻鸦雀无声,“我们需要在这里住一晚,有哪里可以收留我们吗?”
人群挤挤挨挨了一阵,最终出来了一个带着黑头巾,身材丰腴的女人,铁锈般暗红的发色从她的头巾下冒出几缕,宛如半透明的火焰。
“我叫格蕾丝,”她鼓起勇气,不顾人群的议论,声音还在发颤,“天上的主知道我有多么虔诚,请来我家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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