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一剑宗的药草园处保持着往常的清幽与宁静。
除了某个人正捂着自己割伤了一个小口的小拇指,不住哀嚎。“啊啊啊,好痛哇!师兄你可要救救我。呜呜呜呜,好痛好痛!”
一旁陪同前来的方白羽早已一脸黑线,头瞥向一边,想要撇清自己和这个小题大做的戏精的关系。
这个戏精是谁?不知道!他不认识!
事情可以追溯到午饭后。
凌衍一边和方白羽一起在后山练剑,一边思考无一剑宗到底还有什么和食堂类似的地方可以供他刷修为点。
一心二用的他很快就被方白羽打败。
“想什么呢?跑神这么严重!”方白羽收剑入鞘,走近凌衍。
“啊?没什么啦。”凌衍魂不守舍地说,也同样收剑入鞘,手指掠过眼前,忽然瞥见一抹殷红的线。
这是……
原来刚才他不注意的时候,手指被剑气划伤了一道小口子。
凌衍脑中骤然爆发灵感的火花,犹如天光大亮。
“我要去药草园一趟。”他脸上作认真严肃状,给方白羽展示自己被划伤的小拇指,“我受了很严重的伤。”
“……”
方白羽道:“要碰瓷就直说!大不了我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替你洗衣服好了。”
不管怎样,凌衍还是坚持要去药草园看病吃药,方白羽没法,也陪着前去,一边走一边吐槽:“去去去!去吃药!你可是该好好吃药了!”
药草园是无一剑宗种植药草、研究丹药,顺带给弟子们看病抓药的地方,平时冷清无人,因为修道之人体格精壮,不易生病,小一点的毛病,例如发烧感冒,根本不会过来。
凌衍可能是药草园这半年来第一位前来看病的“病患”。
他们到达药草园说明状况后,守门弟子立刻将他们引至休息室稍作休息。“药师等会儿就来。”说完这句话,守门弟子便转身离开。
凌衍平时也不怎么过来药草园,今天前来,才迟钝地发现药草园的一众弟子都是白袍裹身,连头带脚都笼罩在雪白的长袍下,只露出两只黑沉沉的眼睛。
说话时声音平稳,语调机械,不带丝毫情感,简直比系统还要更像一个机器人。
休息室内极为安静,连风刮竹帘飒飒声都听得十分清楚,凌衍半躺在竹床上,透过雕花梨木窗上的小孔看向园内的景象。
白袍弟子们在数块药田间忙活,时而弯腰,时而起身,彼此间并不交流,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些白袍弟子端着托盘在回旋的走廊间行走,短靴落地飘忽,无声无响,宛若幽灵。
凌衍忽觉背后一凉,他觉得自己不是在药草园,而是在一个长满了荒草的阴冷太平间,四周鬼魅游走。
他下意识地隔着袖子搓了搓胳膊,想要把鸡皮疙瘩给搓下去。
怎么可能呢?他心想,这里可是修真界啊?怎么会有鬼呢?
啊,不对!好像修真界有鬼一点也不奇怪。
凌衍险些把自己给绕进去。这里可是修真界正道门派之一——无一剑宗啊!像鬼修之类的阴凉东西,怎么想,都是在魔修宗门比较合理吧!
这么一想,凌衍顿时安心许多。
没过一会儿,休息室外就传来了铃铛的清脆声响。
“叮当、叮当、叮当……”
由远及近,最后在大门处停留。
一名白袍人推门而入,他身着和其他人一般无二的如雪长袍,从头盖到脚,装饰也和其他人差不多,只有腰间系了一枚银质铃铛。随着他行走的动作,铃铛左右晃荡,发出悦耳的撞击声。
不知为何,这铃铛声一进门,凌衍就觉空气中的阴寒感觉消退不少。在极为安静的空间里,一点活泼的带着人气的声响总是能让人安心些。
凌衍将这归结为心理作用。
“你们谁受伤了?”白袍人问。
“他!”
“我!”
方白羽指了指半躺在竹床上的凌衍,而凌衍伸手指了指自己。
“伤到哪里了?”白袍人又问。
凌衍翘起小拇指,给他展示那比指甲盖长不了的多少的小擦伤。
方白羽在一旁默默扶额。丢脸啊!
白袍人半张脸都被遮挡,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空气中,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偏偏就那一双眼睛,凌衍硬生生从中看出一点揶揄。
“没啥大问题,不用太紧张。”白袍人强忍笑意道,“涂一点药膏就好了。晚上最好不要碰水,明天早上就可以结痂了。”
“好的。”后知后觉,凌衍此刻也难堪地低下了头。丢脸啊!
一开始,他纯粹脑子一抽,想来药草园刷修为点,但一到这里,发现这里处处充斥着诡异的气息,弟子们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他的玩笑心思早已收起了大半。
白袍人从旁边的抽屉中取出一枚白瓷药瓶,又取出一方干净丝帕,蘸取少许药膏涂在凌衍的伤口处。
药膏清凉,连带着凌衍的小拇指也清凉起来。
凌衍垂眸细瞧白袍人的动作,心想:既然已经丢脸了,总不能毫无收获,连一点修为点都没赚到吧?
于是,他压制住自己快要爆棚的羞耻心,用生无可恋的语气,对白袍人道:“真的太感谢师兄,没有师兄的治疗,我的小伤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我真的好喜欢师兄。”(棒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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