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年幼,因此这场宫宴是由景王爷的亲哥荣王爷代为主持,庆贺节日的同时,也是为了给刚回朝不久的景王爷等人接风洗尘。
本次宫宴并没有大臣受邀,美名其曰是家宴,但只要是与皇家有关的,大多都没有简单的事情。
景王爷原本没想带着宋如竹一起,没想到这人居然偷偷跟着一起过来了,直到宫门前才发现他。
看着宋如竹这贪吃的模样,景王爷居然也不怒。都说景王爷格外宠爱自己身边一位姓宋的公子,今日见了才明白,这景王爷对宋公子的宠溺何止如此?
他不仅将王兄敬的两杯酒都给了宋如竹,就连面前他最喜欢的一碟冰糯玉圆都一同端给了宋如竹。
这冰糯玉圆是苗疆那边送上来的新鲜玩意,向来只进贡给王族品尝,因其制作过程及其麻烦,所以每年的产量只有一小盅。这东西原本的名字奇奇怪怪,但由于其入口即化,甜而不腻,还带着一丝清香的味道,格外沁人心脾,因此被中原皇帝改了个冰糯玉圆的叫法。
景王爷虽然没有从小在王宫里长大,但他却是皇族的亲血脉,而宋如竹却并非。因此在他们面前这张桌子上,只贡了一碗冰糯玉圆,看上去也有十几颗的数量了。
如此珍贵的东西,旁人终其一生的不一定能得到一颗的冰糯圆子,没想到景王爷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这么直接将整整一碗都端给了身边的宋如竹。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宠爱这位宋公子,还是故意做给某些人看的。
见那碗只有皇族才有权享用的冰糯玉圆被宋如竹一口接一口地吃着,坐在主位旁边的荣王爷面不改色,依旧热情地招待着他们这几位“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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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主机位镜头切换到荣王爷那边,梧泉紧忙拿出藏在衣服底下的血浆胶囊,吃进嘴里,压在舌底。
一直盯着监视器的佟青越来越专注,在他一旁的副导演则更是紧张地双手攥在一起,盯着那几块屏幕目不转睛,这场风波要开始了……
宋如竹吐出的一大口鲜血打破了弥漫在整座大殿中的虚与委蛇,而混在众多舞姬之中的展花君也在这时候迅速拔出腰间软剑,冲着坐在宫殿主位上的那人直直而去。新帝遇刺,宫中顿时乱作一团。
宋如竹倒在景王爷的怀里不省人事,他中的是蛊毒。可与他共用同一桌佳肴的景王爷却没什么事,只因这古怪全在刚才的那碗冰糯玉圆中。
苗疆的蛊毒一向最为凶狠,宋如竹中的这类蛊毒不仅无色无味,且分为子蛊与母蛊两副,单独服下其中一蛊的时候虽然没什么事,可一旦两蛊相遇,就会起到见血封喉的效果。那放在酒里的是子蛊,而母蛊则被宋如竹一颗不剩地全吃下了。
下毒的人在被抓住之前就已经畏罪自裁,得不到解药的宋如竹必死无疑。
“如竹!如竹!!”秋荀一把横抱起梧泉,疯了一样地奔出大殿,朝着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身后的摄影师也紧忙扛着摄影机一路跟上。“如竹你撑住,别怕,我们现在就去找乌扇,他医术高明!他什么都能治!”
从宫宴到太医院有好一段路程,就算景王爷脚力再快也赶不上剧毒的发作快。
突然,摄影师戴着的耳机里响起佟青的声音,导演说给宋如竹打特写!
追在秋荀身边的摄影师一听这话,立刻加快脚步追赶上两名演员,镜头拍下的画面被传输到监视器中,看得众人都隐隐地惊呼了一声。怎么回事?梧泉饰演的宋如竹为什么突然在这时候笑了起来?
佟青盯着监视器,迟迟都没有喊停,看来梧泉并非是笑场,他就是故意这么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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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景……我怎么好像看到摇亭山了…?”子母蛊毒性发作,梧泉每说一句话就会呕出一口血,洁净的衣衫被暗红的血液浸透,他的双眼越来越无神,甚至还出现了幻觉。
被秋荀抱在怀里的梧泉一脸惨白,在吐血的同时还伴随着抽搐,他就好像真的在被蛊毒折磨一样痛苦,把一旁拍摄的工作人员都给吓了一跳。
没人知道梧泉究竟是怎么演出来的,明明没有化妆师上去帮忙补妆,可他的嘴唇都已经青紫了!
“乌扇!太医!太医呢!都给本王滚过来!”一脚踹开太医院的大门,秋荀闯进内室,小心翼翼地把梧泉抱到软塌上。
梧泉双目半睁,他望着太医院的大顶失神,眼中只剩下一片灰蒙蒙的死气。
“我宋如竹,摇亭山的…山大王……出来这么、这么久了,也没回去过,他们在怨我了……”
秋荀双眼猩红,他咬紧牙关,忍得额角都暴起了青筋,却还是用温柔的口吻,握着梧泉的双手。
“你别急,我会带你回摇亭山,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一旁饰演神医乌扇的演员在这时撇开目光不忍去看,摇亭山那种地方早就被烧没了,回去了也是一片荒芜。
听见爱人的温柔话语,躺在软榻上垂死的梧泉回光返照一般扬起一抹微笑,竭力地喘了几下,明明已经连呼吸都很困难了,可梧泉还是坚持要说话。
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什么声音,他让秋荀倾身过去,而秋荀也这样照着做了。
梧泉虚弱地抬起自己的手,他想要轻抚着秋荀的脸庞,却做不到,刚垂到半空中又摔了回去。
“你不要哭啊……”梧泉的气息已经若有若无了,视线也愈发地模糊不清。“我哪里也不想去了……我…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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