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对此,缪天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未想过自己的离去,会给别人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季舒玄仍旧记得那次去追红袖,对方所说的话。
他不过是缪天一的替身罢了,他拥有和缪天一一样的天赋,却是怎么也比不上他。秋水堂上下都只知他是秋光寒的大徒弟,都道秋光寒对他充满了期望,都羡慕他如此年轻就进入了渡劫期,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能有今日的成就吃过了多少苦。他有何曾不知他不过是缪天一的替身?只是即便如此,他也希望能获得对方的欢心。好不容易他有了些成绩,却又被萧子钦给毁了,他的师尊对他的态度不比以前了。直到他师尊看到缪天一那一刻,他又从他眼里看到了光,只是没想到……
“对不起?”季舒玄微微挑眉,与床上之人对视,最终别开了眼去:“你都这样了,和我说对不起?”
“我早已踏入红尘,红袖也已被暂时制服,修为对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你不必放在心上。”缪天一也正过头去,继续看着床顶。只是可惜了公主送他的琴,被毁了。这是公主送与他的唯一信物,如今都不在了。
“你以为你为我挡了一掌,我便会感恩戴德吗?你不过是多管闲事罢了!”本来他是很讨厌师尊口中的师兄的,这会却是欠了对方的人情。一瞬间,讨厌竟变成了愧疚。
“我从未想过让你感激我,我不过是做了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你不必觉得愧疚,一切不过是我咎由自取罢了。”缪天一摇了摇头,只是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修仙界之事,他已无力去想,只是失了琴的他,如今又有什么脸面去见公主?
“好一个咎由自取,既然你硬是要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了,我不会感激你的,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你了。”季舒玄心中恼怒,和他讲了这么多,不过是自己想要将这么多年来的不满发泄出来罢了。既然他愿意受着,那他也无话可说了。
萧子钦回到房中,便迫不及待的拿出了泣血剑。
红袖并未现身,却有话语自剑中流出:“今日幸好有你,不然我难逃一劫了。多年未见,没想到玄月他变得如此厉害,真是失算了。”
“你……叫我杀的人,不会就是他吧?”萧子钦有些犹豫,但还是问了出来。
“玄月纵使再厉害,等我回到剑中修养一段时日,恢复了魔气,杀他易如反掌。但那个人……可是比玄月难对付多了……”
不是秋光寒,不是他师尊,那还有谁?萧子钦十分的不解。
“你不必多想,即便我不让你杀他,日后你也会杀他的,所以……在此之前,你还是好好增进你的修为吧!我受了重伤,需要在剑中修养一段时日,你好自为之。”
“那……缪天一的灵脉真的没得治了么?”说到此,萧子钦还是有点愧疚的。这缪天一与他无冤无仇,虽不是他所伤,但也与他有莫大的关联。
“哼,没死已算他命大了。灵脉乃道家修为之根本,一旦被毁,无药可医。若无其他问题了,我便修养去了,你这段时日,莫要找我。”
“哦……”萧子钦收好了剑,心中有些不安。
第二日,千兮一早便去看了缪天一,哪知萧子钦却比他先一步到了那。
“师尊,早啊!”萧子钦轻笑着敲了敲季舒玄的房门。他觉得千兮是真的与,以前不同了。从前的慕千兮,是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生死的,更何况这还是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千兮立于一旁,点了点头。
季舒玄来开门时,显得有些憔悴。
“缪天一……他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了?”萧子钦有些惊讶,受了这么重的伤,他还能走?
季舒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一醒来时就没有见到他了。”
“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走不远的,我们分头去找找吧!师尊你……要不回房歇着?”
千兮轻瞥他一眼,不语,转身离了房间。他想,他应该知道缪天一在哪。
在踏入养心殿那一刻,千兮便感到了缪天一和公主那熟悉的气息。
缪天一失了灵脉,已是感觉不到他人的气息了,以至于千兮站在离他不远处时,他全然不知。
失了灵脉等于失了仙缘,失了仙缘的他此刻就连公主的手都碰不到了。他们对立而站,缪天一却是不知如何开口向她解释这一切。
公主并未等他开口,只是轻笑着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的,我一直都在你身边,你的一切我都知道的。”
“对不起……我没有护好你赠与我的琴,我没脸见你,但是我要走了……想着还是来与你告个别。红袖已经不能再出来做恶了,公主也趁此时机,轮回去吧!”缪天一别过头去,不再看她。
公主走上前,捧住了他的脸,让他与自己对视。
“别说对不起,也别皱眉。我不走,我这一生,跟定你了,琴毁了,没关系,那就让我来做你的琴吧!无论以什么方式,只要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就好。”她轻笑着在他额间印上了一吻,随后便化作了点点繁星,最后拼作了一架完好无损的古琴躺于缪天一臂间。
缪天一抱紧了手中的琴,有泪自眼角滑落。她本是金枝玉叶,因遇到了自己遭此大难,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公主如此垂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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