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毓岚会这么生气都因他不顾自身伤势救人,早知道救个女人会让他再受重创,萧毓岚管这女人是死是活,他还说不认识这女人,要真不认识,会那么上赶着救吗?
萧毓岚越想心里的醋就像发洪涝般汹涌澎湃,张口便酸溜溜:“我无法说服自己。”
洛闻歌浑身都疼,听这话听得心烦意乱,也不想再解释,皱眉忍耐道:“那便不信吧。”
他说着松开攥萧毓岚袖子的手,转而摸出手绢擦手上和唇上鲜血,半敛眼眸不再说话,落魄表情再配上他苍白脸色,可怜得紧。
萧毓岚见状,心里一紧。
这时和壮汉打半天的蒋霖也回来了,他是真棒槌成精,压根没看出萧毓岚和洛闻歌间异样氛围,上来就走到洛闻歌面前,愧疚请罪:“小的无能,让那人给跑了,请公子责罚。”
“无事。”洛闻歌不看萧毓岚,闷声咳嗽,对眼神担忧想上前扶他的蒋霖摆手,“将这姑娘一并带回洛府,好生照料,待她醒了问清楚事情缘由。”
蒋霖低声应是,抬眼看身体挺拔如柱子的萧毓岚,不明所以挠了下脑袋,不知他为何站着,像要吃人似的。
绕过萧毓岚,蒋霖走过去将女子抱起来,回到洛闻歌身边,跟他往洛府走。
整个过程萧毓岚没说过话,洛闻歌也没再搭理他。
萧毓岚知道他生气了,内心也跟着有闷气生出来,可这闷气在看见洛闻歌走路身形都不太稳的时候,就跟被戳破的气泡似的,一下就没了。
洛闻歌真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萧毓岚相信他别无二心,对这份合作投以百分百赤忱。
他能理解萧毓岚受上辈子被骗失去皇位和尊严留下创伤,却无法接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
再说,他真没必要因为一位陌生女子欺瞒什么,说了不认识,那便是真不认识。
偏生萧毓岚脑袋跟抽筋似的,就是不信。
算了,洛闻歌按按腰腹间崩开的伤口,不信便不信吧,本就是他贪心太多,拿到合作还想要帝王的信任。
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帝只要怀有雄才大略,那必定是心生孤独,不会信任任何人。
他心知肚明,又为何怀抱这等奢望呢?
或许是因为他在读原文时内心就对这天真的小皇帝抱以同情,以至穿到书里,面对个重生的暴君,顶着随时丢命的风险还想着帮忙吧。
何必呢,做那么多,对方依旧不相信他,不如趁早离开,免得最后两败俱伤。
他浑浑噩噩想着,耳边传来熟悉脚步声,龙涎香也随之弥漫过来,他反应迟钝扭头想看看是不是萧毓岚追过来。
刚转过脸,就被人搂住肩膀,那地方的伤裂开了,稍微碰到就疼得他一激灵,他张口:“你……”
萧毓岚垂眸看他一眼,矮身将他打横抱起来。
虽说先前在大理寺门前他已被这么抱过,但当时人毕竟不多。这等会要走过地方人多口杂,他真要这么被抱过去,明日还不知道会闹出怎样传闻。
他手抵在萧毓岚肩头,哑声道:“放我下来吧。”
萧毓岚开口声调冷得很:“别说话,我还生气呢。”
洛闻歌没好气道:“不行,我也生气呢,你放我下来,不然我更生气。”
萧毓岚冷笑:“那你就更生气吧。”
洛闻歌反应不及,被气笑了:“表哥还真是脑回路清奇,自己生气还要抱我?”
“要不是看你受伤,我会抱你?”萧毓岚口无遮拦道。
洛闻歌被气得脑壳阵阵发疼,这人是不是存心的:“我受伤也不要你抱,你放我下来!”
他说着挣扎起来,苍白脸颊都被气得染上薄粉,亮晶晶眸子里也渐有水光,波光潋滟的。
萧毓岚反而将他抱得更紧,扫一眼先目瞪口呆,后自觉落后几步拉开距离的蒋霖,几不可闻道:“你要不想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强亲你,最好老实让我抱你回去。”
洛闻歌锤打的手停住了,垂着的长睫毛时时轻颤,他称不上是个特别要强的人,可也不是个软柿子,被萧毓岚威胁这句,心里别提有多愤懑,却也不敢轻易尝试,他知道萧毓岚说到做到。
他不反抗,萧毓岚也就沉默下来,走过人多地方,萧毓岚声音清淡:“不想被看,就往我怀里藏藏。”
洛闻歌憋着气,格外倔强:“他们爱看就看,如今我在长乐城内声名狼藉,还怕人看不成?”
萧毓岚从中听出些赌气味道,微勾唇角:“说洛大人好男色,在街巷深处养着位不出门的俏郎君?”
洛闻歌很怀疑他怎么好意思说的,这传闻不用想都知道是谁放出来的,转为打掩护而生。
萧毓岚没他想得有负担,能面不改色将人一路抱回洛府的人,会在乎脸皮这种东西吗?
横竖戴着面具,又跟他表哥表弟相称,谁也不会想到当今陛下身上去。
洛闻歌的心在回府这段路上渐渐平静下来。
等萧毓岚不顾洛荣等人的问话声里将他抱进房内,他已斟酌好措辞,打算和萧毓岚就今日发生的事再谈谈。
人在气急时做的决定不能轻易实施,否则会酿成终生悔事。
洛闻歌很庆幸那会儿没大放厥词,给两人留有谈话余地。
洛荣先是看见他被抱进来,接着就看见他身上的伤,惊呼道:“公子,你又受伤了?这可怎么好,我这就去德济堂请大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