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浚紧绷着小脸点点头,小心翼翼的将舀起一小勺参汤放在嘴边吹了吹,再喂给皇帝。
“父皇,儿臣扶你躺下休息一会?”
皇帝躺了多日,唯有今日的精神尚可,摆了摆手又咳了几声,“朕还不累,你陪朕说说话吧。”
父子俩聊了一会,因说起今年少雨的事引出骊川的话头来,凌浚抿了抿嘴试探的劝着皇帝也莫要太想着凌朝,他在骊川多待些时日也是无妨的,难得出去一次骊川风光又好。
谁知道刚说了两句皇帝就变了脸色,病中性情多变,凌浚被吓的也不敢再说什么,只白着小脸跪在踏板上。
“你可有事瞒着朕?”皇帝心烦不已,瞧着身边人都是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不禁多疑起来。
太监闻言连忙跪了下来,转首看了看凌浚又说道:“奴才斗胆,有一件要向陛下禀明。”
“今儿从骊川递来的折子直接到了御前,”太监说着又停顿了片刻,小心的低声说道:“陛下,三皇子......三皇子和季世子,他们在骊川不幸薨了。”
太监说完便俯身叩首,不敢再出任何声响。
皇帝顿了片刻,挣扎着起身却又被人拦住,挣扎间皇帝又猛咳不止被凌浚扶住后不停的喘息着。
“陛下节哀啊。”
“父皇节哀!”
“这怎么可能?”皇帝不信,他前面才传了旨意要凌朝回朝,后脚他就殒命在骊川,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发生这样的变动皇帝自然不会相信这是巧合。
皇帝推开众人,强忍着咳意憋的面色涨红,沉声对身边的太监吩咐道:“快去传大将军入宫觐见。”
凌浚不解,蹙着眉劝说道:“父皇再有什么紧要的事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先养好身体再说也不迟,父皇整日里操劳殚精竭虑才亏了身子,再不济还有大哥帮忙呢。”
提及凌禇,皇帝眼神冷洌起来,怒骂道:“你个糊涂东西,朕病着顾不上许多,你竟也帮不上忙,快去传大将军,再晚就怕来不及了。”
凌禇在此时笑着走近寝殿,冲着皇帝见礼后又上前扶着皇帝躺下替他掖好被角,温声道:“父皇这是要召见谁啊?何不和儿臣说明。”
皇帝闭着眼,喘着气不甘心的问道:“凌朝呢?魏承继呢?”
凌褚一笑,答道:“父皇以为他们应该在哪?”
皇帝倏然睁开眼睛,不甘心的薅着他的衣服,定定的看着他,“凌禇你想反了不成?”
凌禇一愣,拂开皇帝的手失笑道:“怎么会,父皇会是自愿传位给儿臣的。”
“来人,请父皇到大殿上去。”
凌禇一抬手,外面就有人进来请皇帝移步,凌浚挣扎着推开强行扶着皇帝的侍卫,怒视着凌禇骂道:“大哥!你怎么如此做!”
“呵,我也很无奈啊。”凌禇感叹道:“若是父皇不废了我的太子位,父皇也不急着让凌朝取替我,或许我也可以再拖一拖让他不那么早死,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足够听话我也不会为难与你。”
“请吧,父皇!”凌禇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将皇帝和凌浚请了出去。
凌禇将德妃与淑贵妃和皇帝都拉在一处,他负手走到案前随意捡了本册子翻了翻,漫不经心的说道:“父皇,你身子日渐憔悴不如早早让位,让儿臣替您抗下这重担吧,您大可以做你的太上皇颐养天年岂不更好?”
皇帝闭着眼,看也不看他一眼。
凌禇把手里的册子一扔,却没动气。
亲自取了笔墨摆在皇帝面前,不紧不慢地说道:“儿臣三岁时便由父皇亲自教导,识字背书处处皆让父皇满意,可父皇怎么能因为一个凌煜就对儿臣这般对待,实在叫儿臣心寒。”
德妃被人压着坐在椅子上,听到凌煜二字时,眼皮抬了抬,冲着凌禇啐了一口,笑骂道:“畜生,凌煜再如何也做不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凌禇突然走到德妃面前,抓起她的胳膊将人拖拽到皇帝面前,问道:“父皇当真不肯写退位诏书?”
皇帝看了德妃一眼,不过短短数月,德妃的鬓边都像是染了霜雪般的泛白,失子之痛对于她打击太大,皇帝心疼德妃可却也不能以她为重。
“德妃,”皇上动了动嘴唇,“朕......”
德妃轻轻抬首,扬起下巴面向皇帝,绝望道:“陛下什么都不用说,臣妾明白。”
淑贵妃见德妃存了死志,担心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目标,将凌浚搂在怀里更紧了些。
“逆子!”皇帝皱着眉,神色黯然,脸色青白的看着德妃,说道:“凌禇,你还想再行差踏错么?你逼着朕下诏书求的是名正言顺,还是自己心安?”
凌禇嗤笑道:“心安?”
他将德妃推倒在地,愤恨的眼神盯着她,半晌道:“自我母后去的那一日,我就再也不能心安,凭什么她日日都活的逍遥自在,而我母后,堂堂大晋国的国母到了最后就只有一方坟冢?待我继成皇位定会诏告天下将这恶妇的罪名公之于众,权了我母后的名声。”
皇帝只觉得凌禇疯癫如狂。
凌禇对于德妃有百般不甘,他低身看着德妃狞笑起来:“既然父皇舍了你也不舍得皇位,那你就去和凌煜团聚吧。”
手起刀落,凌褚水蓝色的锦袍下摆被鲜血迸溅,他皱着眉嫌弃的将德妃的身体踢倒在一旁,皇帝不忍直视的撇过头,淑贵妃则是吓的惊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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