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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晋安王几时受过这等气,当即要罚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道。
    章太尉不动声色地拦住他,笑道:“这位道长是个能言善辩的。”
    晋安王本不肯就此罢休,却见门扉骤开,王公公请晋安王、章太尉入内觐见。晋安王拂袖而去,章太尉路过灰袍小道身旁之刻,拿眼斜视一睥,神色里意味不明。
    装有“天命”的锦囊握在皇帝手中,晋安王与章太尉不动声色地瞧着,各有心思。萧玉山一抬手,王公公毕恭毕敬地高举乌木托盘而来。
    “这锦囊便交由二位爱卿拆开。”萧玉山一双桃花眼顾盼生辉,笑得人畜无害,怎么瞧都挑不出纰漏。
    晋安王瞥一眼静候一旁的苍阳道人,颇有几分不屑,继而拿起王公公送来的锦囊,细细一看,顿时浓眉紧蹙:“这——”
    章太尉垂眼一瞧,笑意骤无,只出神刹那,忽又含笑。
    “惠妃高贵贤良,却非是天命所选之人,真正是可惜。”说罢,萧玉山好一番叹息,纵使心中早知结果,但样子还是得装出来。
    晋安王怒瞪老道一眼,转而向萧玉山行礼,意欲辩驳:“陛下请听老臣一言——”
    “陛下所言甚是。”章太尉却是再度阻拦,铁了心思要做一回和事佬,“老神仙既已占出天命,只不知道宫中哪位娘娘能承担如此大任?”
    苍阳道人并不答话,一振广袖,朝皇帝躬身施礼。萧玉山心知,此事道长断不能多说一字,便不紧不慢开口说道:“寡人也甚是疑惑,只是卦象上说,有天命加持之人尚不在宫中。”
    章太尉得了此言,笑意不减,言辞中平添几分忧心:“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后,陛下后宫也须得能干之人来打理。”
    “不如——”
    在章太尉说完之前,萧玉山又是不紧不慢地插上一句,彻底断了他们的念想:“不如就交由太后娘娘暂管?”
    不如教惠妃暂代。
    这便是章太尉未说完的话,只是皇帝虽然年轻,但着实有些厉害劲,一句话就断了他的念头。
    议事完毕,已时至中午,萧玉山笑吟吟留二位爱卿一同用膳,眉眼如画,笑意如花,好一番和煦如春日暖阳。两位大人自是没有闲情,不约而同寻由头推脱了,各自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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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玉山命人备下全素宴,又朝王公公勾了勾手指,耳语嘱咐三五句,无比神秘之状。王公公先是一愣,满面茫然,好在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刹那之间便回过神,忙不迭退出门去。
    全素宴上,只有萧玉山、苍阳道人,以及随师尊入宫的灰袍小道。
    萧玉山看着碗中青碧菜心,只说道:“犹记得当年寡人尚是年幼之时,在虚鹤观养病十数日,最爱的便是这一道清炒菜心。”
    当年,还是由某一人亲手喂进他口中。萧玉山玩味地望向灰袍小道,只见他目不斜视,全然是正经道士的模样。
    察觉到高坐主位之人一瞬不瞬的眸光,储栖云再顾不得辘辘饥肠,放下碗筷前去行礼: “陛下的口味多年未变,乃长情之君。”
    “储道长无须多礼,请入座。”萧玉山笑吟吟望着他,看见那双银筷又夹起素丸子之刻,再度开腔,“当年储道长也是稚子,却日夜守候,为寡人端茶送药,寡人至今记忆犹新。”
    刚要送入口中的筷子又是一顿,储栖云丢了素丸子,放了银筷子,又是起身,再施一礼:“贫道不敢居功。”
    萧玉山桃花眼一扬,薄唇笑意渐深,连右颊上“笑靥”都愈发鲜活,足教以假乱真:“储道长不必多礼,快快入座就餐。”
    “是。”储栖云再度入座,银筷拨弄着素丸子,赶在萧玉山第三次开金口之前,蓦地起身行礼,“贫道候着呢。”
    萧玉山启唇欲语之刻,反被储栖云将一军,顿时有些下不来台。主座之上,美貌皇帝稍整衣袖,诚恳异常地说道:“看来储道长已用膳完毕,不知饭菜可还合老神仙胃口?”
    方才徒儿与皇帝你来我往之间,苍阳道人便已饱腹,只说道:“贫道也已用完,宫中膳食自是比道观精良味美。”
    “如此便好。”萧玉山大手一挥,命人撤下宴席。
    储栖云望着碗中那颗由始至终连味都没尝到的素丸子,腹中一响,心中一叹。
    午后,皇帝小憩,安护卫引苍阳道人去别处暂歇,却奉旨留住灰袍小道,请他去暖阁待命。
    朱门在身后阖起,储栖云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小小一间偏殿,只见一张雕花躺椅横亘眼前,春衫单薄的美人早褪了朝服,去了冠冕,侧卧其上,恰似海棠春睡,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完的缱绻。
    “当真不饿?”美人朝他投来笑眼,面颊一点“笑靥”,衬得他愈发鲜活动人。
    储栖云颇有骨气,将头一昂,气哼哼道:“然也。”
    “看来,是我白费心思了。”萧玉山深深叹气,慢悠悠一指桌上热腾腾的膳食,颇为可惜的模样。
    原来,萧玉山命王公公早前备下的,竟是两样荤食——枸杞鸽子汤,冰糖狮子头,外加两碗白如雪洁如冰的贡米饭。
    肚肠不争气地响了一声,储栖云在面子与肚子之间进退两难:“这——”
    萧玉山起身坐到饭桌前,故意摆起皇帝架子,不轻不重咳一声:“难道要寡人自己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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