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变故横生
那处是一对小儿女柔情蜜意,他们三个大男人自无颜面再偷看下去,储栖云忙寻了个由头,拽另两人离去。
堂堂大燕皇帝,竟带着护卫与道士偷瞧人家幽会,实在有失风度。
萧玉山也不曾料想,竟会遇着这等情形,着实尴尬难言,只想着将此事掩过去:“如若那书生真有本事挣得一官半职,我便替他二人赐婚。”
不知何时,安风对叶文卿家事都愈发上心,如今听得皇帝金口玉言,忙不迭应道:“当真?”
“君无戏言。”萧玉山虽在心中笑他呆,却也定了主意绝不食言。
“微臣替叶大人谢过陛下。”君上赐婚乃莫大荣幸,安风着实为叶文卿及其胞姐高兴。
见他这般,萧玉山又起了戏弄的心思,只问道:“此为叶家之事,怎轮到你来拜谢了?”
“这——”安风再度支支吾吾,说也说不清楚。
安风脸色变了又变,如吞了刚出锅的滚烫丸子又卡在喉咙间,可怜一张冰块脸,硬生生噎成关公面。
储栖云见他这副模样,委实不忍再欺负老实人,开腔解围:“安护卫与叶大人同僚为官,相互知晓点家事,相互关心些许,也实属常理。”
台阶已被储栖云铺好,安风赶紧顺着走下去:“是了是了。”
萧玉山展颜一笑,不置可否,转而与储栖云笑嗔:“就属你最聪明。”
“多谢夸奖。”储栖云作揖,朝着萧玉山施一礼,将“褒赞之辞”欣然接受。
三人几番说笑以后,复又前行,不想方走十数步,竟听闻身后有女子惊呼求救。萧玉山等三人脚步一顿,皆是驻足回首,循声望去,发觉竹林之后情况有异。
“不好,是叶家姑娘!”安风最先回过神,飞奔回去,势如离弦之箭。
萧玉山及储栖云互望一眼,心有灵犀,亦是紧随安风而去。
南麓书院地处偏僻山下,下学以后,鲜有人至,若于此刻遭飞来横祸,只怕凶多吉少。
安风赶到竹林时,并未寻到那一对小儿女,反倒见着饭菜洒得满地,竟还有血迹点点,堪称一片狼藉。安风心下一惊,只怕要出人命,顺着血迹一路寻去。
竹林深处,光影斑驳,仿佛天光骤暗。
女子已泣不成声,只见得心上人歪倒在地上,额头上是硕大的血窟窿,血迹流了满脸,也不知是死是活。她苦苦哀求道:“放过他……行行好,放过他吧。”
那行人皆是衣衫褴褛,俨然流民模样,也不问书生出气多进气少,也不问女子苦苦哀求,纷纷哄笑道:“今天倒要来一回棒打鸳鸯。”说话之间,竟拉扯女子衣衫,下流意图不言而喻。
这还如何得了?女子抵死不从,挣扎地发鬓散乱满脸泥污,尤是哭喊不歇,凄惨万分。
“闭嘴!”为首那人生怕引来旁人,当即要给这女子一记耳光,谁知才一抬手,便教人捉住手腕。
安风冷面睥着歹人,手起刀落,断了他一只手臂。想他自幼练得一身好武艺,对付几名流民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萧玉山与储栖云赶来时,只见得流民躺了满地,更有一人断了一臂,哀嚎不歇。
而叶家姑娘正跪在地上,抱着书生哀泣不止。储栖云眉宇紧锁,以二指探他脉息,片刻以后,摇头不语。
见得如此情形,那姑娘哭生渐止,眸光空洞,俨然心如死灰。一支发簪本已摇摇欲坠,只再经得她啜泣时候肩头微颤,便落在了膝边。
女子见了它,眸光骤然锐利,仿佛下定决心,握住簪子直刺向脖颈,带着万分决然的意味——
萧玉山见势不妙,电石火光的刹那,一把拽住她衣袖,在发簪没入皮肉前的刹那拦住:“你做什么?”
“他是为护我而死。”叶家姑娘颤声说道,“我理应随他而去,求你们不要阻拦。”
“他为你而死,是想要给你寻一条活路,并非是要你随他同赴黄泉。”萧玉山说着,便与储栖云递一记眼神。
储栖云心领神会,忙夺取女子紧握手心的簪子,而后退到一旁。
萧玉山这才安心些许,终归松开手,故意深深叹息,作无比抱憾之状:“可怜他良苦用心,你却置之不理。”
“姑娘若是求死,自不与旁人相干,只可惜了这书生的一片心意。”
萧玉山也是个能言善道的,字字句句在理,又戳中女子软肋。一时之间,女子反驳不得,垂眸深思。
储栖云见女子虽已动摇求死之心,但还差些火候,本还搜肠刮肚想着如何劝说。谁知他一睥倒在地上的歹人,心念一动,长眉渐蹙,惊呼道:“我看他们不像流民。”
“何以见得?”萧玉山不知储栖云为何有此一言,安风亦是不解,纷纷望过来。
“披一身破烂衣服的难道都是叫花子?”储栖云本是孤儿,幼年时候流落街头,过了好些苦日子,自是知晓里头的奥妙,“我看他们细皮嫩肉,分明是假装流民。”
经他一点拨,安风恍然大悟,拿剑挑开一人衣衫,只见其虽身上有脏污,但无一处伤口,再一查手掌,连破皮都没见着,绝不似街边乞丐。
“你们究竟是何人!”安风这才明白过来,叶家姑娘遇袭并非巧合,乃有人刻意而为之,不免暗自惊心。
如此一来,在场三人皆悟到,针对这姑娘只是表象,那些人真正想威胁的,是尚书郎叶文卿。如叶文卿这般无足轻重的小官,能威胁到旁人的事情,便只有那一件矿场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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