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随着青面巨鬼的怒吼,一股澎湃阴气浪潮般翻腾着席卷了整个教室!缩在教室一角,晕乎了许久的村长,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他仿佛发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异常麻利地翻窗逃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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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口中不住大喊:“你们干嘛,都出去!孙大贵两口子和竹老师谈事,你们进去干什么?”
外边的孙家人看到村长,不得不卖个面子,况且孙大贵都扛着铁锹进去了,有什么事“谈”不成?到时候那支教老师残废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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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青面巨鬼脑袋上挨了一铁锹,气得头顶青烟直冒,拎着孙大贵晃了晃,再次喝问道:“你这个小兔崽子,活得不耐烦了,你打老子干嘛?”
孙大贵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他惊恐的目光直勾勾看着眼前青面獠牙的大脑袋,而后两脚乱蹬地拼命挣扎起来:“啊啊啊啊……老神仙!大王!我的亲爷爷!!!别杀我啊!!!!!”
孙大贵在半空中十分滑稽的又蹬踹又作揖,鼻涕眼泪哗哗往下流。
青面巨鬼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呼喊,更怒了,只见那三米多高的庞大身躯一挺胸膛,拿另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指了指前胸的衣襟:“阴差两个字,你看不见吗?什么大王亲爷爷,你这小小凡人也配!”
孙家两口子女的摔在青面巨鬼脚下,男的蚂蚱似的悬在半空,下意识朝巨鬼胸前看去,藏青官袍上,阴差二字鬼气森森,带着不似人间物的血腥凶煞。
孙大贵:“啊啊啊啊啊啊——”
摔在课桌堆里的孙家媳妇,更是发出了杀猪般的惊恐大叫。
竹宁被吵得痛疼,淡淡看向青面巨鬼:“孙小虎查到了么?”
青面巨鬼连忙仍破烂似的把孙大贵往身后一丢,点头哈腰朝竹宁作揖赔不是:“大人,小的不耽误功夫,马上能查到,马上!”
说着,青面巨鬼那高壮身躯,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挤进课座椅间坐好,重新在满桌子生死簿中翻找起来。
“小杨村……家中独子……”青面巨鬼唰唰翻着生死簿,小声嘟嘟囔囔,“这到底在哪儿啊?”
说实话,竹宁已靠在讲台上,看着那青面巨鬼翻了四十多分钟生死簿了,他索性走下讲台,去和教室后面的孙家两口子说说话。
如今,教室后方,弥漫着一股很不好的尿骚味儿,孙家媳妇使劲想去抱自家男人的腿,呜呜呜的哭着。
但孙大贵在极度惊恐中,把整件事情的罪因,全都归在撺掇他来送死的婆娘身上,尤其是看到那婆娘肚子上伤口肥油外翻,还腻腻乎乎往他身边靠,孙大贵眼里露出极度的厌恶,一脚踹了中年女人脸上。
倘若不是在这连大气儿都不敢出的教室里,孙大贵非得抄起旁边的椅子,把她这灾星婆娘往死里揍!
竹宁停在两米之外,尽可能出言安慰道:“这次查生死簿,只是为了查清孙小虎的病症,如果是被鬼魂附体,阴物冲撞,我们地府职员,有责任进行处理。”
似乎怕两人撑不住吓死,竹宁又补充了一句:“地府职员绝不会滥用权力,公报私仇,两位不用有太大心理负担。”
这时,孙大贵才停止了无声老婆的行为,一个鲤鱼打挺蹿起来跪在地上,开始砰砰砰磕头:“大人!我不应该听我那蠢婆娘的话,都是她在胡说八道,搬弄是非……大人关心小虎是为了我家娃好哇!”
但孙家媳妇看竹宁,明显就是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和刚刚大发神威的青面巨鬼样貌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个活人怎么可能是那阴曹地府里出来的?又怎么可能是个小小的支教老师?
刚刚竹宁和青面巨鬼对话的时候,孙家媳妇一直在发了疯似的尖叫,根本没听见。
孙家媳妇看竹宁一百个不顺眼,如今看自家男人砰砰磕头,心里更不是滋味。
“大贵,你给他磕什么头,我看他就是装样子……真正的大老爷在那儿呢。”
孙大贵吓得连忙去捂自家婆娘的嘴,但他俩还没闹开,青面巨鬼那边却猛然发出一声巨响!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巨鬼捧着生死簿猛地跳了起来,撞翻了周围的桌椅,扭头喜不自胜道:“大人,我找到孙小虎了,嘿嘿嘿……刚才看岔了,翻过去了,孙小虎是小杨村孙大贵的小儿子,刚刚还真没看见。”
竹宁:“小儿子?”
青面巨鬼拿着生死簿,照着念道:“大女孙小娟、二女、三女和四女都没起名字,生下来不到一天就轮回了,孙小虎是孙富贵和王春兰的第五个个子嗣。”
青面巨鬼又拿着生死簿看了看,一下子可惊住了:“哎,这孙小娟的魂魄够惨的,生下来没两天就夭折了,等了一年,投胎到孙家二女身上,溺亡,而后投胎到三女,烧死,接着投胎到四女,活埋。”
青面巨鬼不住摇头:“她这魂魄,十几年的功夫,把所有死法尝了个遍,幸亏第五次投胎到孙家后顺利长大了,哎!”
竹宁心中咯噔一下,孙家两口子也是越听脸色越白。
一个很好的猜测划过三人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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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宁:“她的魂魄第五次投胎到了……”
青面巨鬼满脸理所应当:“当然是孙小虎身上了,夭折的孩子的魂魄投胎到同一家,这是地府惯例嘛!孩子夭折,当爹娘的肯定伤心欲绝,能在后来的孩子身上,看到失去孩子的影子,这多人性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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