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准犯懒,他讨厌搬来搬去,反正他又不用看那些人的脸色:“再说。”
霍震烨还是四处去看房子,一关道的人不会死心,他们还会再来,等他们再来时就不是这种不上台面的手段了。
他得赶快把房子买下来,要用的时候能用得上。
白准也由着他去忙,他要预备城隍三巡了。
霍震烨动作很快,他说他看了几处,是在报纸上看的,找个地产经纪实地看一看,选中福开森路一处洋房。
屋主觉得上海不太平,离沪去了香港,家具也都留下没带走。
院子里有个秋千架,水缸里养着一缸睡莲,连笼鸟都没带走,见人来了,鸣叫个不停。
霍震烨看一眼,竟然还是只红嘴相思,经纪很熟练的给它喂食。
霍震烨上下看过,还用铜钱照了一遍:“这些东西都搬走,他不习惯这些。”
经纪当然高兴,这些家具都算在房款里了,还以为霍震烨这是买来金屋藏娇的:“先生不喜欢法式家具,要不要看看英国造的,那木头作工也都不错。”
霍震烨摇摇头:“不用,他喜欢竹制的。”
经纪没话说了,就算喜欢中式家具,那也得是红木梨花木的,喜欢竹制家具的还真是少见。
霍震烨付了定金,开车回家的路上,停在蛋糕店门前。
该买个蛋糕庆祝一下,得挑个大点的。
他在进蛋糕店时,在门口跟个穿长衫人撞了一下,那人脱帽示意,帽子正遮住了脸,声音很斯文:“不好意思了,先生没事吧。”
“没事。”不过撞一下而已。
霍震烨根本没当回事,两人擦肩而过,他如常买了只大蛋糕,拎着蛋糕走到车边,刚关上车门,就觉得困意一阵阵袭来,让他突然睁不开眼睛。
霍震烨觉得不对劲,他摇下车窗,呼吸新鲜空气,咬牙想推开车门,手脚却动不了。
后视镜映出一双含笑的桃花眼,笑意在霍震烨眼前一恍。
“是谁?”两个字刚出口,他就沉入梦乡。
第77章 小白准
怀愫/文
租界到了晚上也还很热闹, 酒馆西菜馆处处灯火璀璨。
大头骑着自行车在街上巡逻,拐过几条街看见蛋糕店前停着辆车, 他眼睛一亮, 这是霍公子的车!
大头咧开嘴,用力蹬两下,飞快蹬到车前, 想跟霍震烨打个招呼。
骑到车前,大头看见里面的人仰躺在座椅上,脸上盖着一张报纸,看上去好像是在睡觉。
大头贴住车玻璃往里看,难道这个不是霍公子?
眼睛扫到车中人腕上的手表, 认出是霍震烨的表,大头敲敲玻璃窗:“霍公子!霍公子你怎么在这儿睡?”
车里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盖在脸上的报纸, 一呼一吸间有微小的起伏,显示这人还活着。
大头立刻觉得不对,他又猛敲两下玻璃窗:“霍公子!我是大头啊!你醒醒!”
霍震烨还在沉睡,车窗被敲得“呯呯”作响, 他只是无知无觉的躺着。
大头这下急了,他想把车给撬开, 一手按住车门把手, 一手扒住门框,想花大力气把门给打开。
猛然一用力,大头一个倒栽, 这车根本就没锁住,门不费吹灰之力开了。
大头人都差点滚出去,他爬起来探手进车门,一把掀开报纸,果然是霍公子。
可不论大头怎么摇他,他都不醒。
完了,这是不是让人下药了!
大头还记得霍震烨跟圣心医院的许医生认识,他把霍震烨从车里拖出来,叫了一辆黄包车,把霍震烨送进医院。
许彦文正准备下班,门被撞开,大头背着霍震烨,一路跑进来连巡捕的帽子都掉了,扛着他放到床上。
许彦文问:“发生什么事了?”
睡着的人,死沉死沉的,霍震烨又比大头高大健壮得多,大头撑到现在早就力尽了,他瘫坐到椅子上喘气:“我巡逻的时候看见霍公子的车停在街边,人睡在车里,怎么也叫不醒。”
“我看过了,霍公子身上没有外伤,也没酒气,枪和钱包都还在。”他不是喝醉了,对方没劫财也没抢走武器,到底图什么呀?
许彦文脸色一变,替霍震烨检查,他举着小手电筒,刚掀开霍震烨的眼皮,就轻声惊叫,退后半步。
电筒掉在地上。
大头问:“怎么了?有伤口?我明明都检查过了,没有外伤啊。”
许彦文胸膛起伏不定,他再次上前,又一次掀开霍震烨的眼皮,他眼中没有眼白,一片黑色。
许彦文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他想了想:“先安排他做个全身检查,我给我的导师打电话。”看看史密斯教授有没有见过这种情况。
大头的爷爷是前清的仵作,从小到大,他不知听爷爷说过多少古怪事,他见到这情形反而不怕,他说:“霍公子这是撞邪了,他要不醒就会变成活尸。”
爷爷说的怪事中,这一件吓得他接连几个晚上都不敢睡觉。
一家人花大家把爷爷请过去,说儿子躺在床上一年都没醒,一开始家人以为他只是睡着了,可怎么喊他,他都不醒。
大夫看过,魂也喊过,百计难医。
要说活,也不算活着,可要说他死了,他又还有呼吸。
一年多来,人越来越干瘦,已经瘦得只剩一层皮,像只人形蝙蝠,家人再不舍得,也要“送”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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