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想着这些,开口时便直接转换了话题:“听张让说,这三年,你用尽了办法来吊住我一条性命。”
李青山转回头来,眼底浮动着愧疚,说话间没有半点邀功的意思:“比起你生睿儿那时的苦楚,我这算得了什么。”
叶萧盯着他瞧了许久,才道:“突然之间倒是有些饿了,你用膳没有?”有些话点到即止便可,他们两人之间,也没必要整那些虚的。
李青山当即吩咐外头的内侍传膳,又道:“陪你再用些也无妨。”
李青山的吩咐,内侍自然不敢怠慢,膳食很快就被端了进来,不是曾经宫宴上那些大鱼大肉,菜色透着精致细腻,味道也不错。
两人用完膳,就摒退内侍,准备歇息。
李青山完全没有返回正殿的意思,分明是想与叶萧一同宿在偏殿。
叶萧让他先睡,自己去正殿看一眼娃娃,马上回来。
李青山忙取了件白色大氅披在他肩头:“那便一起去。”
叶萧一笑,抬手将大氅拢紧了些,与李青山一同返回正殿。
偌大的龙床上,小小的娃娃睡得十分香甜,胸口的锦被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小嘴微微张着,口水无意识地从嘴角滑落,流到明黄的枕头上,形成一团深色痕迹。
叶萧看得心头一片柔软,微侧了头,轻声问道:“有帕子没有?”
这个问题触及到李青山的知识盲区,他日常自有侍从服侍,哪里会知道帕子放在什么地方。
见他不动弹,叶萧便也猜到了端倪,索性捻起自己的袖口,轻轻替娃娃拭去口水,又怜爱地摸着他细嫩的脸蛋儿。
站在后头的李青山见到这一幕,心头不知怎的也是一热,眸中满是柔和,不由地想着,他们这一家三口,总算真正地团聚了。
叶萧定定地看了娃娃一会儿,便起身道:“走吧。”
李青山也往娃娃那儿望了一眼,点点头,两人离开正殿,回到偏殿。
这夜,两人自然是同榻而眠,也没有做别的,只是单纯地盖着同一条锦被睡觉。
虽则如此,叶萧根本就没有睡意,听着枕边人的呼吸频率,他知道对方也没有睡着。
这回是李青山先开口的:“睡不着么?心里有事?”说着,便侧了个身,面对着叶萧。
叶萧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也转过身来,沉默片刻,终是道:“跟我说说这几年的事情。”
他指的当然不是京师这边的情况,李青山也心知肚明。
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需要隐瞒,瞒也瞒不住,遂直言相告。
从他的话中,叶萧也了解到一些南晋旧人的情况,比如,父亲当年便已自尽,各大世家分崩离散,大多数人都选择投效大楚,从官场上重新起步,表现出色,考核优异,晋升得就会快些。
李青山不可能把所有人都记住,但是有一个人让他印象深刻,琅琊王氏曾经的家主——王玦,短短两年,就已晋升到正四品御史中丞,掌监察诸事。
叶萧记得这个表弟,是难得的心明眼亮之人,他能有这种选择,还做得这么好,叶萧很为他高兴。
至于曾经的清岭叶氏族人,如今虽也有入朝为官的,却都不怎么亮眼,李青山也完全没有看在叶萧的面上,特地去提拔他的族人。
说到为官一事,李青山难免问道:“你想不想做我大楚的官?”
叶萧沉默片刻,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问道:“方才说的都是文官,那么武将呢,谢铭、黄诚这些人,如今都在何处?”
李青山知道瞒不了多久,仍是选择实话实说:“地位高的都幽禁了,其他的全部遣返回乡。谢铭如今就被圈在京师,至于黄诚,他一个内侍官算不得有地位,当初已放他自由,不过他还是来了京师,如今就住在京师西南的一家医馆当中,你这些年日日要喝药,那家医馆也进献了不少药材。”
这话过后,两人间的氛围便有些凝滞。
叶萧能理解李青山这么做的原因,可心里终究不是滋味,那些武将虽不全是他的手下,也算有同袍之谊。
理解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醒来便罢,当真醒了来,若不为这些人做点什么,他于心不安。
此事同样也只能徐徐图之,他不可能直接要求李青山下令放人。
当真开了口,三年前的李青山肯定不会同意,现在,叶萧有把握让他答应。
可是李青山如果碍于他的情面,答应下来,又该如何对满朝文武交代?他不能这么自私,须得想其他办法,光明正大地让武将们得到自由,哪怕自此沦为一介布衣,也比终身被幽禁在小小的宅院中强。
这些都只是在心里想想,真正实施起来,还需要时间,索性来日方长,这么想着,便道:“不早了,睡吧。”
李青山低低地“嗯”了一声。
两人不再言语,慢慢进入梦乡,朦胧间,叶萧察觉自己腰间搭上来一条臂膀,他唇角微弯,并未推拒,没多久便完全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一只短小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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