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染消瘦许多,整个人比之前更加冷漠凌厉。杨凤霖曾经化解了他身上的棱角,随着他的离开,厉染周身多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旁人再难接近。
“西南靠你了。”
公式化的语气,没有任何感情。
厉染上了车,赵长松对着应扶林行礼,“执行长也要保重身体。”
应扶林苦笑,“现在,只有繁忙的工作能让我不去胡思乱想。七殿下给我找的这个差事正好。”
赵长松一时无言。
厉染回皇城的消息已经传回皇城,却对杨凤霖的死只字未提,不知厉染心中是何打算。
赵长松走到厉染身后的车边,打开车门坐上去。
七殿下为了亲王,亲手将自己困进王位的笼子里,亲王没了,他却在这个光鲜亮丽的笼子里,再难出来了。
三天后,厉染回了皇城。没有他去太原道时的高调,回来得悄无声息。
厉染回皇城脱下军装,换上伽蓝褂去了伽蓝殿。
一连几天,议长应着应扶林临走前的那番话坐立难安。在厉染回皇城的晚上,赵长松带着人来他家拜访,将一叠厚厚的证据摊在他跟前。议长百口莫辩,想见厉染却被七殿**体不适为由拒了。
厉染既然有了证据,为何还不发作。
不上不下,吊着他十足的煎熬。厉染究竟是什么意思,他手里的东西送他坐牢足够了,为何一直没有下一步,反而进了伽蓝殿念经礼佛。
议长急火攻心,一向强健的身体竟也不好起来,告假在家休养。
议长无缘无故生了重病告假,这事来的蹊跷。白总长去伽蓝殿求见了厉染几回,都不得法。
伽蓝殿平时只对皇室成员开放,旁人入不得。
大公主进了几回,也没见到厉染。眼下,厉染手中有太原道,西南梁羡颐死得突然,怕是和厉染脱不开关系,加上杨凤霖走前将海外贸易权交还给皇室,却把船队给了厉染,杨家和厉染是紧紧绑在一起了。
厉染回皇城的消息一传开,不少人开始蠢蠢欲动了,不少皇室成员变着法的想见厉染。
上回女儿没送进去,大公主差点惹了一身腥。
议长躲病在家怕是有什么把柄在厉染手里。她如今所得一切是因为老国王生前对她的看重,她明白皇室身份对她和孩子的重要性。
厉染成为下一任的王已经没有任何悬念,她要抓住机会,找到新的依仗。
伽蓝殿内,厉染跪在蒲团上,手中抿着佛珠。赵长松进殿内跪拜,跪着挪到厉染身边,“七殿下,陈震来报,还是没有任何亲王的下落。是否……是否要在殿内供亲王的长明灯。”
厉染转动佛珠的手顿住,不语。
殿外,来了一个小师傅
“七殿下,殿主请你过去。”
厉染撑起身子,将佛珠绕在手腕上,“我不信,他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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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准备
伽蓝殿正殿,厉染匍匐跪在地上,自他来伽蓝殿一直想见殿主,殿主不肯见他,厉染每天在主殿门口跪上半日,从不多说一句。
今日,殿主终于肯见他。
殿主将跪在地上的厉染扶起,“七殿下,您这是何苦。当时你一心求得的答案,如此结果你心中必然有准备。现在这番作为又是为何?”
厉染不肯起,将头抵在地上,“还请师傅给弟子指条路。那人如今是否还活着。”
殿主将手按在厉染头顶,“七殿下决定出伽蓝殿时,你我师徒的缘分就散了。万事皆有因果,有聚自有散,不论至亲好友,天下无不散之筵席。那孩子命格尊贵,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为其挡灾。可惜这样的命格却投在男身,虽有高人指点侥幸活下来,有了此因,才有后来他所要经历的苦。可见万事莫强求,时间都转,他所经事,所遇人才有了他后来对生死的抉择。”
“往往渡人不渡己。七殿下伽蓝殿修行多年,最明白这个道理。最痛苦的往往是自己不能放过自己,困在业障里,不能拨开云雾,无人可赎。”
“那孩子是因,七殿下做的选择是果。殿下以没有其他退路,不论当初您的初衷为何,不如做好眼前事,好过在伽蓝殿蹉跎。因果轮回,有缘自会相见,无缘见面不识,殿下归去吧。”
殿主将手收回,双手合十对厉染一拜,离了主殿。
厉染趴跪在地久久没有动作,直到一个小师傅将他扶起。
“七殿下,回去吧。入夜了,地上凉,亲王殿下是个好人,定会得平安。”
厉染直起身子,看着跟前的孩子明亮的眼睛。“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厉染进了伽蓝殿正殿摆放婚书玉牌的阁楼。很快找到他和杨凤霖的那一格。相看两厌写婚书的那幕仿佛就在昨天,夜里空旷的阁楼里只剩下自己的脚步声,耳边仿佛传来杨凤霖聒噪的碎碎念,厉染看向门口,没有那个懒洋洋的身影。
伸手想将婚书拿下来,阁楼外头传来赵长松的声音。
“七殿下,太原道传来消息。今日太原道雷暴,天气异常,冯炎的墓有损。冯夫人在修整坟墓的时候发现了一件东西。”
厉染走向门口,“什么东西?”
赵长松欲言又止,“是骨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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