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闻言停下了手中动作,抬头冲沈枚笑一声,露出一排白牙:“您可放心吧,这瓜都是俺们自己种的,一样的甜。”
他边说边将刚刚的西瓜打开,只见那红嫩瓤肉里满是汁水,瓜子却极少。
“您瞅瞅,都是好瓜,保证个个皮薄肉厚汁水多!”
楚怀珝摸摸眼前的西瓜,回头望向沈枚:“你可会挑瓜?”
沈枚点头,“以前买过。”
摊主闻言将菜刀收起,微微向一旁侧了侧身:“都一样的,小兄弟若是信不过我,就自己来挑吧。”
沈枚缓慢走至一旁的瓜车边,两指在瓜上轻轻弹了弹,随后挑出一个青墨相间的瓜拍拍,对摊主道:“就这个吧。”
“好嘞。”
选中的瓜被摊主拿起,摆放整齐的瓜车上登时多了一个球大的空隙。
顾檀往那一撇,只见那车下层的西瓜表皮很糙,满是泥点坑洼,有的甚至都裂开了缝。
他指指漏出的那层瓜,挑眉问摊主道:“店家,这些瓜是怎么回事?怎么都这样了。”
店家随他的手指望去,却看到那烂瓜时叹了口气:“那是前些日子的瓜了,当时正赶上山崩,好多碎石砸在了瓜地里,就成了这样。”
楚怀珝闻言疑惑道:“山崩?”
“嗯。”
摊主将菜刀拿出,在瓜上划开了一个三角形小口,将薄皮取下,好让他们看清这瓜是熟透的,随后对三人道:“几位是外地人吧。”
“咱们这儿挖山的多,山崩是常有的事,只不过那次动静有点大,这才把瓜砸了。”
将西瓜装好递给楚怀珝,摊主擦了擦刀:“一共二十文。”
离了瓜摊,楚怀珝嘴角的笑愈来愈浓,他喃喃道:“看来我还真是挑到了一个好地方。”
顾檀闻言挑眉:“二爷运气的确不错,通州乃是天盛铁矿源头之一,经常有人崩山挖矿,则说明这里并没有停下对矿石开采。”
楚怀珝沉思片刻,又道:“只不过那瓜农所说近期的一次大事故,倒是可以去打听一番。”
沈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接下来,我们去做什么?”
“接下来么……”
楚怀珝将手中的瓜递给沈枚,漫不经心道:“先找个舒服的地方,吃西瓜。”
沿着市集小道往前走,一会儿便看到了一家酒馆。
眼前的这家酒馆不大,却胜在热闹,处处都能听见其他桌上客人交谈攀话的声音。
三人于角落一方小桌落座。
自沐云走后,沈枚就跟丢了魂似的,时不时便对着空气发呆。顾檀见状眼波一转,挥手对着酒馆伙计道:“两壶清茶,一坛好酒。”
楚怀珝闻言手指一顿:“要酒作甚?”
顾檀撑着下巴望向沈枚,挪愉道:“给小英雄消愁啊。”
自从在马车上看见沈枚腰间的月白剑,顾檀便想起曾在不问行时,楚怀珝有过“明珠送佳人,宝剑赠英雄”一言,如此便一直以‘小英雄’来称呼沈枚。
很快一坛清酒被送上了桌,顾檀开了封,轻嗅一下,“虽比不得我阁中的‘秋露白’,却也勉强可以入口。”
说罢便对着沈枚眨眨眼:“怎么样小英雄,喝点么?”
沈枚盯着酒坛看了一会儿,犹豫道:“喝酒误事,还是不要了。”
顾檀轻笑一声道:“真不要?这可是专治幽思愁肠的好东西。”
沈枚闻言红了脸:“我……”
“好了,”知沈枚面皮薄,楚怀珝出言打断两人了对话,他笑着摇了摇头:“你就别逗他了。”
酒馆人群熙攘,十分喧闹,他们或大声谈笑,或小声私语,既使没有刻意去仔细聆听,那些嘈言杂语依旧纷纷入了三人的耳。
“哎,你知道么,刘四喜杀人了。”
“刘四喜?哪个刘四喜啊?”吃惊的声音。
“还能有哪个,就是刘家村家里有牛的那个。”
一个声音插进来:“啊?杀人?怎么回事啊?”
另一个人道:“咋就杀人了?杀了谁啊?”
楚怀珝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他轻啜一口茶水,抬头见顾檀一双眸子明若秋水,便知道他必然也是在偷听。
只听先前那人又道:“不知道啊,听说死的人叫许如柏,是个什么……什么讼师。”
有人突然质疑:“我怎么觉得这事不太对啊,我认识刘四喜,长得挺老实的一个人……”
那个声音又道:“哎,人不可貌相啊,据说死的那个被砍了好几刀呢,衣服都让血染红了,第二天早上才让人发现。”
他叹了口气,又道:“所以说啊,这人可不能冲动,一冲动就容易出事,指不定要干出什么来。”
说到这儿,一个声音突然不耐道:“说了这么半天,刘四喜究竟为啥杀人啊?”
听出那人语气不耐,开头说话这人也有些不满:“这我哪知道啊,你想知道自个去看呗,反正人已经被抓住,过会儿该就要升堂了。”
说完这句,那几人便都不在言语了。
楚怀珝拿起手边切好的西瓜,刚咬下一口,甘甜的汁水顿时弥漫于唇齿间。
他咽下口中瓤肉,不由称赞道:“这瓜挑的不错,的确是香甜可口,生津止渴。”
顾檀闻言也拿起一块送入口中,不出片刻,一个圆滚滚的西瓜便被三人分食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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