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怀珝闻言笑笑,“多谢小二哥解惑。”
过了午时,街上商贩越来越少。耳畔是伙计端盘上菜的吆喝声,十分聒噪。顾檀撑着下巴,索然无味地望着窗外,一位灰发的老者吸引了他的注意。
只见这位老者身着粗衣,手上抱着一个稻草插杆,杆上满是红艳艳的糖葫芦。他勾唇笑开,伸手拍拍同样无聊的沈枚,眨眨眼道:“小英雄,要不要吃糖葫芦?”
沈枚眼睛一亮:“要要要!”
得了意料中的回答,顾檀轻笑一声,看向楚怀珝:“二爷呢?”
楚怀珝摇摇头,从钱袋摸出一两碎银扔过去,笑道:“你们吃就好。”
接过银钱,顾檀轻撩衣摆跃上窗台,从面馆二楼直接飞身来到街边。见那位老者已经走至拐角,顾檀脚尖轻点,身形一闪便追了过去。
“那位老伯,你等等。”
也不知是不是老人家耳朵背,愣是没听到顾檀的声音,一转弯便拐进了一个小巷中。
顾檀追进巷里,只见那位老者转了个身,似乎没料到身后有人,惊得抱紧了手中的插杆。
见他神色紧张,顾檀心底泛起一丝不解,他叫住那位老者,道:“我要两串糖葫芦。”
“哎……哎。”
那位老者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将肩上的插杆放在地面,犹豫了片刻,这才抬手去那糖葫芦。只见他手指在绕着满杆的糖葫芦转了一圈,最终停在最上面的两串上。
老者慢慢将糖葫芦摘下,兴许是年纪大了,手腕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顾檀笑着伸手接过,他望着手里颜色鲜艳的糖葫芦,正要将钱递过去,便见老者摇了摇头,期期艾艾道:“现在季节不好,果子,果子容易生虫,你先看看有没有问题,如果有坏果,就不收钱。”
顾檀闻言举着糖葫芦端详片刻,只见那糖葫芦糖色晶亮,山楂颗颗红润饱满,甚至连个黑点都没有。
“我看这两串都挺不错,应是没什么坏果。”
“那,你要不尝尝?”那老者支吾道,“不好吃就不收你钱!”
顾檀闻言挑眉道:“不好吃就不收钱?这是什么规矩?”
见他迟迟不动,老者神色逐渐变得焦急:“就……就是我卖东西的规矩。”
顾檀顿觉好笑,他眯眼看了老者一会儿,随后勾起唇,慢慢将山楂送入口中,有糖块沾至嘴角,便扬起袖口擦擦。
见他将山楂吃下,老者脸色微微一变,他伸手想将顾檀按下,后者却抬头对他微微一笑:“老伯,你家的山楂,的确不好吃。”
桌上的菜已基本上齐,等了许久不见顾檀归来,沈枚眼里涌现出几分焦急。楚怀珝倒是面色如常,只是手指敲击墨扇的频率不觉快了几分。
不多时,一位青衣少年走上了来,目光四处游离,最终停在楚怀珝身上。他缓步来到两人身前,伸手向楚怀珝递过一物,道:“这是楼下的一位公子拖我交给您的。”
楚怀珝接过东西拆开一看,先是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将它包好放入重新怀中。
沈枚闻言向楼下一望,只见对面古玩铺里正巧走出两人,均是锦衣华服,一人着墨衣,一人着藏青长袍。就在他张望间,其中一人正好抬眼向上看,沈枚与他目光交接,赶忙低头移开视线。
就在他垂眸的瞬间,那人的视线已经移到了楚怀珝身上,只听楼下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好巧啊,楚公子。”
那声音低沉有力,不是赫连祁又是谁。
巴掌大的小圆桌上一共挤了四个人。
楚怀珝以为赫连祁就是上来打个招呼,没想到他竟真的与那个墨衣人直接落了座,四人生生挤在了一起。
“上次是我请的桌,这回可轮到你了。”
将折扇放至桌上,楚怀珝闻言苦笑道:“楚某虽不及王爷阔绰,却也略有家底。此地太过简陋,请客实在说不过去,不如改日与王爷相约,如何?”
“改日?你这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你的改日,指不定就改到何日了。”
桌上的菜全部被撤了下去,赫连祁重新点了几样新菜式。沈枚举着筷子,眼睁睁看着那些刚上没多久却一口没尝到的菜肴一个个被端下去,心里满是不舍。
胃里传来一阵响声,沈枚揉揉肚子,心想早知道就先随便吃点垫垫了。
“也算巧了,上次只顾着喝酒却忘了问你的住处,本王今早还刚寻思着要怎么去找你,哪成想一抬头就看到了。”
赫连祁为自己倒了杯茶,复又回过头对身边的那位墨衣人笑道:“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今早给你说的,楚右相家的公子楚怀珝,人称楚二爷。”
“原来是楚二爷,久仰久仰。”
那墨衣人想要起身见礼,却被赫连祁制止:“行了行了,本来地方就不大,就别站站坐坐的折腾了。”
他说罢,又指着身边的墨衣人道:“陆峰,鸿泰钱庄,陆家三公子。”
楚怀珝手指一顿,随即微微颔首:“陆三公子。”
商场上的人,最擅长的便是交朋友,尤其是与官相关的朋友。所谓广结善缘,说的就是这个理。
知晓了楚怀珝的身份,陆峰的话不免多了些。楚怀珝虽然不喜欢这人,却也能与他聊上几句。
等菜肴上桌,赫连祁又叫了几坛好酒,见楚怀珝身边只有沈枚一人,便问他道:“今日怎么不见你的那位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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