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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一场,不下定论。” 萧满语气平静, 目光仍在下方。
    擂台上, 别北楼一拂琴弦击飞对手, 琴音还如此清越, 赢得真是漂亮利落。他面上波澜不惊, 单手抱琴, 转身走下擂台,将胜负落定的鼓声甩远。
    于此一瞬, 看台下的围观者迸发出雷鸣般的尖叫和呼喊:
    “别爹——”
    “别爹, 看我看我!”
    “别爹辛苦了!”
    “别……”
    他们的声音传得极远, 而在座修行者何人耳力不佳?宋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愣在当场:“他们在做什么?”
    魏出云出言解惑:“医修与我们不同。我们在山中修行,医修却入世济世。江湖上, 有许多人都受过这位小圣手的照顾。所以为他助战的人十分多。”
    “也不应该直接称呼他‘爹’吧?”宋词神情复杂。
    曲寒星听完魏出云的话,觉得有道理:“医者嘛,能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可不就是再生父母?”
    宋词稍加思索,向他抱拳:“曲师弟言之有理。不过我爹还在,纵使有人让我起死回生,我也不能叫别人爹。”
    擂台上比试继续。上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后续几轮中自己的对手,因而他们注意力转得极快,鼓声一起,恢复了认真神情。
    约莫申时二刻,轮到曲寒星上场。
    曲寒星虽然在福气满满锅中吃到了福气饺,但在这一轮比试中,运气是真不如何,碰到的对手是个归元上境,高出他两层小境界。
    昨夜晏无书已与他道过此人门派功法的优与缺,他在脑子里演练了一夜,可真到了场上,真正对上,仍是说不出的紧张。
    一开始,他凭着灵巧的身法抢到先机,但走过数招,被对手寻出破绽,猛然掀倒在地。
    从这一刻起,他呼吸乱了。
    不过他仍坚持着,闭上眼睛、不屈不挠,在对方手下撑过了三十招,才真正败落。
    莫钧天把他扶回看台,萧满递给他伤药。曲寒星服下,稍有缓和,便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归元上境遍地走的场合吗?”
    “自然不是,排在你前面出场的,有好几个归元中境与归元初境。”莫钧天说道。
    宋词拍拍他肩膀,叹息着说:“曲师弟,你先前说得对,运气都是给定的,在一个地方享了好运,其余地方可就说不准了。”
    拍完又给他一贴膏药。
    曲寒星做出一副感动模样,接过膏药,抓住宋词的手,认真而诚恳地说:“宋师兄,你要连带我的份一起努力,你一定要赢,赢回双份的胜利!”
    宋词:“……”
    宋词突然感到压力很大。
    赫见此时,一把飞剑自云端来,传话曲寒星,要他过去。
    曲寒星忙应下,待飞剑走后,叹了声气:“我去面对师父的狂风暴雨了。”
    他一走就是许久,日近薄暮,总算轮到第十二组,萧满出场。
    萧满的对手是一个烈风堡归元初境弟子,按照晏无书的说法,是来开眼的。
    两人在场上互相执礼。鼓声落地,烈风堡弟子便提刀而起。
    烈风堡位于西北雪山深处,被经年不化的寒雪锻炼出一身强健体魄,其刀意亦充满了寒雪的凛冽。
    他闪电般越过大半个擂台,来到萧满身前丈远处。萧满右手微抬、手腕翻转,抓出见红尘。
    然后向着前方,自斜下往斜上划出一剑。
    剑光在薄暮的风中炸起,剑风迎着薄暮的风斩去,气劲澎湃沛然,场上气氛倏然一凝。烈风堡弟子只觉刀势受阻,欲变换招式,竟发现脚下一空,已然离地。
    等他回过神,他已经摔倒在擂台上,呜哇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他输了,一招还未递出,败在中途。
    萧满收剑,转身走下擂台。
    “喂!”忽然之间,有人冲萧满喊了一声。
    这声音有几分耳熟,萧满寻过去,见得是昨日在街上同人打架的朴刀少年。
    “你收徒吗?”朴刀少年问。
    萧满没理会,径自走回去。
    各门各派的师长皆在云端上,位置不分派系,谁与谁相熟,便坐在一处。
    流月君尽天南喝了一口酒,笑着问晏无书:“算辈分,萧满如今是你的师叔了?”
    “嗯哼。”晏无书目光在萧满身上,闻言给出一声轻哼。
    尽天南却有些遗憾,摇着头道:“怎么同别北楼一般,打得如此快。”
    晏无书不以为然:“对付弱者,需要留情?”
    “剑意倒是凌厉啊。”尽天南语气化作感慨,“如此年轻,便能使出这样的一剑,前途无可限量。”
    “跟小沈师祖学的。”晏无书笑了笑。
    “难怪有几分冷。”尽天南顿时了然,跟着又说:“希望我徒弟不要遇上他,否则胜算真的不大啊。”
    擂台上又打了几场,今日的比试结束,各门各派回白鹭洲,其余的观战者如落潮般回到广陵城各处。
    萧满被曲寒星拉去吃了一次火锅。
    饭毕,他寻了个由头同众人告别,在广陵城里漫无目的地走。
    一路上都很热闹,过眼之处张灯结彩,他穿街过巷,不知行了多久,周身逐渐荒凉。
    萧满没带地图,但清楚自己走到了什么地方——一座城市,无论多繁华美丽,总会有藏污纳垢之处。生活在那里的人们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有人偷窃、抢劫,有人杀人、放火,活的只有一个今日,而非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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