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琻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张已肿胀充血到面目全非的面孔,面色冷酷仿若阎王,冷声道:“说说,都是谁?”
一小内监躬身回道:“女的是伺候娘娘茶水的三等宫女。据她交代,是从茶水司领了月例的茶往长秀宫走时,路过御花园时看到了大人。”
谢琻目若寒冰,不言不语的模样让地上两人看着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泪涕长流。
那小内监续道:“据她说,看到两位大人后也没跟宫里的人说,只告诉了与她结了对食的太监。这太监则是御花园里照顾锦鲤的,不是哪个娘娘宫里的,他说自己听了这话后也再没往外传过。”
谢琻冷笑一声,一伸手,那小内监立刻恭谨奉上了一柄锋利的匕首。
这二人一见,顿时吓得长声哀嚎,挨个叫着“饶命”“饶命”。
谢琻却不管他们,闲散地在修长的指尖飞速转着匕首,那利刃的雪光看得二人噤若寒蝉,抖若皮糠:“我脾气不太好,也没什么耐性,不想看你们二人在这给我演什么忠贞不屈的把戏……我只想知道,关于我的那些下作流言到底是从你们俩谁的嘴里传出去的?”
二人挨在一起,瑟瑟发抖,都不敢说话。谢琻玩着刀,目光在二人间来回游移,无论落到了谁的身上都叫那人吓得不住呜咽。
最后,谢琻将目光落在了那宫女身上。
“应是你吧。”他的声音极细极轻,似自言自语似地,一步步来到了她面前,缓缓蹲下直视着那张惊恐的面容,“看到后,告诉了自己的对食还不满足,又传到了宫外……”
“不、不是我!”宫女凄声长叫,“是他!他在宫外有个表哥,是——”
然而话未说完,却被谢琻一把捏住了双颊。却见他面色厌厉,冷道:“少在这狗吠。”
那宫女吓得魂飞魄散,紧盯着谢琻手中的刀,以为下一秒那利刃便要落在了自己身上。然而谁知,谢琻什么都没做却放开了她。她刚浑身一软一口气还没松出去,却忽觉脖颈一紧,口中一热又是一凉,随着一道鲜血直喷出去剧痛来袭,她连此生最后一次的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倒地晕了过去。
割了她舌头的小内监一甩匕首上的鲜血,又无声退了下去。
谢琻居高临下看着那昏过去的宫女,目光中满是厌恶——这等下贱奴才,让他亲自行刑才是脏了他的手。
她旁边的对食见此画面,吓得两眼一翻便要晕过去,却被另一小内监死死掐住了后颈,如条待宰的死猪般被提了起来。
谢琻把玩着匕首,缓步踱到了他的身前,嗤笑道:“怎么,还不说?”
那对食瑟瑟发抖,疯狂以额撞地:“大人、大人饶命,小的真的没有乱说,也不知外面的人是怎么知道——”
一道寒光划过。
那对食声音猛地拔高,变调了似得哀嚎一声,冷汗如瀑而下。再细看时,他右手的小指已被谢琻劈手削掉。
一小内监皱了皱眉,上前轻声道:“大人,不如由小的来——”
谢琻一抬手,只住了小内监的话。却见他手持染血的匕首,将雪刃贴在那对食冷汗淋漓的脸上缓缓蹭着,低笑着道:“你们都以为我是傻子吗——中秋才过去了多久,大半个月都不到,这谣言是怎么传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的?若是无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怎会传得如此之快?”
那对食惊恐地望着他,一双眼睛里映出了谢琻森寒的面孔。
“供出你的主儿是谁,你还可以留条小命。不然——”谢琻慢条斯理地将匕首的利刃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你这十根手指头没了,我就切脚指头,指头都没了,我就片你的肉。你说你这一身的肥膘,够我割多久的呢?”
如恶魔般的低语和匕首涔凉的寒意逼得那对食濒临崩溃,终于哀声嚎道:“别、别!我说我说——我真的、真的谁也没说,就告诉了我表哥一个人……”
“你表哥是谁?”
“我、我那表哥是禁军里的一个小百户……”
谢琻冷笑道:“我管你什么百户千户。你知道我想听什么,赶快交代。”
“是、是……我表哥他妹子,嫁给了位大人当小妾。若要是真从他们那传出去的,定是他妹子又告诉了内家里——”
“那位大人是谁?”
那对食咽了口吐沫,哑声道:“据说是翰林院里一个修书的,叫什么刘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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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次夜黑无月,秋风瑟瑟,人只要在外面立上半晌便会遍体生寒。
沈宅内,老仆手捧着一碗站在廊下,踌躇不定地探头望着院子里。却见庭中央的那棵光秃秃的桂树下依旧摆着张长椅,而椅上正一动不动地躺着个人,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张凌乱的信纸和酒瓶。
可是……这样的天气再躺着,定是会病的啊……
老仆心中连连叹息,犹豫半晌还是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轻声叫道:“大——”
“做什么?”
自长椅上发出的声音,已再不复往日的清润柔雅,而是变得干涩低哑。老仆心中难过,举起手中汤奉了过去,轻声道:“大人,喝点汤吧。您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就这么躺着喝酒,怎么能行——”
“退下吧。”
“大人……”
“没听到我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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