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戈一愣,抬头看他。
“它作恶多端,已沾染无数鲜血,本就留不得。”吴潮生道,“待抓到它,你要如何处理我都不会管。但这跟你的复仇无关,你懂吗?”
“吴小弟。”被忽视的齐离冷笑起来,“你方才还口口声声说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怎的你对那厉鬼却又不问前因后果了?你这可是区别待遇啊。”
“齐掌门能言善辩,晚辈自愧不如,可也休想将此混为一谈。”吴潮生看向林中人,眼底闪过阴郁寒芒,祭起手中剑道,“我师弟不会跟你走,你死了这条心吧。”
“只是今日不走而已。”齐离见今戈不说话了,也不再多劝,“你们自诩正义人士,最恶心的便是扯着正义大旗区别对待,只要和你们不同便被打为异类,总有一天你们这些假仁假义……”
他话音未落,游今戈已同师兄一齐出手,两把剑出自同门,剑法如出一辙,仿佛同往日两人在山巅练习剑法一样,配合默契,不用言语便知道对方意图,剑光所到之处寒光激射,一方携着浩然正气,拨开黑雾,照亮前路,一方则裹着滚滚杀气,势不可挡,干脆利落。
齐离毫无防备,被自家鬼奴堪堪救下,衣袍被刺破显得十分狼狈。
“你们!”
“解开阵法,将其他弟子带回来。”吴潮生道,“否则今**休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游今戈默不作声,翻脸比谁都快,这会儿又配合起师兄来,剑式犀利刁钻,逼得齐离不停后退,最后不得不祭起手中利剑,再不能端他那派云淡风轻的仙人之姿,被狼狈地拉下凡间。他抬手挡住两把利剑,在刺耳的金鸣声中道:“小子,万事给自己留条路,日后也好……”
“齐秃头!”阵法外突然传来厉喝,随即阵法被从外暴力破除,露出了阵中诸人。除开御鬼宗弟子外,还迷糊站着不少其他门派的弟子。
阵法失效,阵中鬼奴逐一消去了身形,重新化为人肉眼不可见的鬼魂。
青莲殿玖掌门也跟了过来,一手祭起粹莲蓬,一颗莲子落出,清新的莲子香带着旷远的水汽、清甜的露珠、荷叶的清香荡出一圈一圈的涟漪,被魇住的众弟子猛然清醒过来,迷茫道:“怎么回事?”
“是噬魂铃。”玖掌门眼神不善看向齐离,“齐掌门,请你解释一下。”
此话一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噬魂铃乃落魂门镇派之宝,有“摄魂清梦”的能力,能迷惑人心智,使人失去理智,被内心**所操控,做出种种违背本性的事来。
它还有一功效,便是趁人入睡后进入梦中,不断在梦中加强暗示,已使人变得偏激、固执、陷入**中不可自拔。
一旦被噬魂铃不断洗脑,再正常的人也会逐渐变得不正常。
觅海冷笑:“这便是你所谓的招募弟子?”
还好玖掌门抵达及时,被魇住的弟子立刻回神,想到自己刚才答应进入落魂门,而且心中还有一股无法形容的执念和激荡之情,背后立刻被冷汗浸透了。
齐离冷着脸,看了眼方才大大咧咧叫他“齐秃子”的人——华清穹。
御鬼宗掌门长身而立,穿着一袭雪白长袍,系着青色腰带,三千青丝倾泻在肩头,发丝上沾了点雨珠,仿佛是刚从林中走出的仙人,浑身带着一股超然的从容气息。他颜色艳丽的嘴唇勾着懒洋洋的笑,眼上蒙着黑布,却是直直看着他的方向。
齐离不耐道:“招揽弟子,本就是各凭本事。”
“好一个各凭本事!”随后赶到的天崇宗、血魂堂掌门可都不是什么好脾气,张口骂道,“能送来参赛的弟子都是有潜力的弟子,你跑这儿来招揽,不是打了挖角的心思是什么?你倒想得挺美!我呸!”
齐离懒得多说,只对华清穹道:“华乾,你这小弟子前途不可限量,你最好看紧点,否则……”
他自信一笑:“终有一日,他会主动来找我的,到时候丢脸的可就是你了。”
他本以为自己会膈应到华清穹,以报那“秃头”之仇,哪知这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掌门无趣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还能管他要上哪儿去?”
齐离咬牙,怒而拂袖转身匆匆离开了。
天崇宗气得不行:“就这么让他走了?”
“不然呢?”华清穹看他,“你还打算报个官?”
天崇宗白掌门本就和华清穹不对付,闻言不满道:“落魂门前掌门死得不明不白,我早说这新任掌门来头有问题,你当初还让我少管闲事,现在好了吧?”
“别人门派的事,要你咸吃萝卜淡操心?”华掌门平日懒得多话,但要怼人时却十分兴致勃勃,浑身没骨头似地靠在旁边华晚成身上,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想做落魂门的掌门。”
“你这人!”天崇宗气得抖着手指他,华晚成侧身挡了一下,不满道,“白掌门,拿手指人不礼貌。”
旁边玖掌门笑眯眯地看几人吵架,血魂堂掌门则翻了个白眼,懒得多说,只看了那被齐离点名道姓的小孩儿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奇怪道:“这孩子怎的伤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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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五个阵法虽说有一定难度,但也远远不到会重伤的地步。
华清穹蒙着黑布的眼精准地看了自家小徒弟一眼,弯起的嘴角收敛下来,道:“今戈,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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