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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似乎是怕张小元还觉得头晕,先扶张小元坐下,自己去翻了几件张小元的衣服出来,转身还问张小元:“你自己可以吗?”
    张小元不住点头,一面匆匆开口道:“大师兄,我刚刚只是头晕!已经没事了,不用看大夫了!”
    陆昭明:“莫要讳疾忌医。”
    张小元:“……”
    什么讳疾忌医?他是不想露馅啊!
    张小元:“我真的已经没事了……阿嚏!”
    张小元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
    就淋了一桶水,他风寒了?
    他身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陆昭明将衣服丢到他膝上:“先换衣服。”
    张小元委屈巴巴解开外袍,陆昭明却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他去取了巾帕为张小元擦发上的水,说:“你跟了我几天,已伤了一次,病了一次……”
    他的语气听起来似有些内疚,张小元又搭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小声嘟囔:“都是我自己不小心啦。”
    陆昭明正要再说话,文亭亭已拉着郎中赶到了。
    她似乎是担心张小元出事,几乎是一路狂奔直冲进屋,郎中被她拽得跟着一路小跑,满额是汗,几乎已要喘不过气来了。
    赵承阳吃了闭门羹,早已拉着萧墨白走了,那郎中缓了会儿,为张小元把脉看病,道:“小公子至多是有些体虚风寒,不碍事的。”
    张小元松了口气。
    体虚风寒,那还是有病的,正好可以将大师兄应付过去,而既然只是小毛病,应该也不用吃药了。
    两全其美,真好!
    郎中又说:“小公子身体如此虚弱,这样吧,老夫开些补药,好歹调养调养身子。”
    陆昭明并未答应,文亭亭不住点头,说:“补一补好,身体这么差,该补一补啦!”
    张小元:“……”
    张小元看向那郎中头顶。
    叮。
    「反正补药吃不死人。」
    「有钱不赚猪头三。」
    张小元:“……”
    张小元一把抓住了陆昭明的手。
    “大师兄!”张小元满面惊恐,“我不想吃药!”
    ……
    74.
    陆昭明回绝了那郎中,又请文亭亭暂且离开。
    若只是普通小风寒,以他之见,应当是不用吃药的。
    他心中也着实有些担忧,师父令他照顾好小师弟,而小师弟跟着他不过几日,已出了这么多事,他实在难辞其咎。
    他放心不下,夜间干脆留在了张小元屋内陪床照顾。
    张小元更睡不着了。
    其实上一次他与大师兄睡在一间屋内,也就在几天之前。
    二师兄将屋子弄塌了,他们被迫到凤集县内暂住,那时他极为害怕大师兄,如今他不怕了,却反而不知该要说些什么才好。
    陆昭明已将窗下的木榻清了出来,看样子是要在那儿将就一宿了,张小元靠在床上,看他弯腰叠整被子,沉吟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
    “大师兄。”张小元小心翼翼问,“我听他们说,凤集县在十余年前经过一场饥荒疫病……”
    陆昭明回答:“十五年前。”
    张小元:“你与师父……那时已到此处了?”
    陆昭明坐在床榻上看向他:“当时是荒年,除凤集外,临近州府都在闹荒,师父到凤集不过几月,凤集便出了疫病。”
    十五年前张小元连路都走不稳,况且那时他爹娘的生意早已做得风生水起,其他几个州府闹不闹饥荒,自然是与他无关的。
    张小元问:“二师兄那时也在师父身边?”
    “他母亲逝于疫病。”陆昭明说,“他那时也就十余岁,师父受他母亲委托,收他入门,将他带在身边。”
    临终托孤,那也便是说……王鹤年是有可能知道二师兄的身世的。
    可是……不对。
    张小元忽而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赵承阳已经二十六岁了,二师兄是他的兄长,十五年是十余岁,如今怎么说也有二十六七了,那大师兄呢?大师兄脸生得这么嫩,实际不会已过而立了吧?!
    “大师兄。”张小元憋不住问他,“你今年……贵庚啊?”
    陆昭明看他一眼,答:“二十二。”
    师兄弟间,本就只以入门先后来决定长幼的,大师兄年纪小一些也不算奇怪,只是他如今不过也才过弱冠两年,却丝毫没有青年人的天真气性,以至于平常看起来时,好像二师兄都要比他年轻一些。
    张小元稍稍推算:“你那时……七岁?”
    陆昭明点头:“是。”
    张小元小声嘟囔:“你七岁便已在师父身边了啊。”
    陆昭明说:“我出生便已在他身边了。”
    张小元一怔:“什么?”
    陆昭明轻描淡写地往下说:“我无父无母,是师父收养了我。”
    他语气平淡,好像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难过的事情,张小元却莫名觉得难受。
    当下这时年,沾了一个盛世的边,却还未到人人都能吃饱饭过得好日子的时候,便是不论刀口舔血的江湖,普通人家经天灾人祸,鲜少有能长命百岁的,也正因如此,遗子弃孤可并不是什么难得一见的事。
    张小元自己父母双全,且还有阿姊疼他宠他,他闭上眼,想一想若无父母阿姊在身边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他害怕得打哆嗦,再睁眼看大师兄时,好似忽而便明白一些大师兄如此性格的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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