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不见二师兄与花琉雀,花琉雀整个人都蔫了一般,见陆昭明出现,他也未有多大反应。张小元不知他为何如此,偷偷问过蒋渐宇,蒋渐宇反而是笑着反问他:“小元,你见过刚出家的和尚吗?”
张小元摇头。
和尚他见过,可以往他也分不出哪些是刚出家的和尚呀。
蒋渐宇指了指花琉雀:“喏,小琉雀那样的就是。”
张小元懂了。
师门虽然有了些钱,可多花在盖房子上了,师父师叔早已习惯节俭,饭食内荤腥极少,说是吃素也不为过。
而花琉雀入门时便已受了陆昭明威胁,他不敢再去勾三搭四,更何况山中目之所及也只有帮忙煮饭的大娘一个女人,而那大娘看起来像是一巴掌能呼死花琉雀的英雄,没酒没肉没女人,这几日花琉雀过得的确和出家没什么区别。
张小元想了想,忍不住又问蒋渐宇:“二师兄,你去过武林大会吗?”
蒋渐宇正要回答,花琉雀听见武林大会四个字,如同重见花花世界的五光十色一般,一双眼睛噌地便亮了起来,挪着屁股从长凳那端挤过来,欣喜问:“我们要去武林大会了?!”
张小元:“你的脚……”
花琉雀的腿上明明还绑着夹板,他却已挣扎着恨不得要跳起来:“我的脚?健步如飞!”
张小元问他:“你好像很期待武林大会?”
“那当然!”花琉雀满眼期待,“武林大会是什么地方!天下各门各派,都会派年轻弟子参加!”
张小元想了想那个盛况,便觉得自己的钱袋已经要满了。
“散花宫的小美人,紫霞楼的大姐姐,峨眉派的小道姑!”花琉雀激动万分,“还有百草谷的女神医,燕子楼的——”
陆昭明在张小元身边坐下。
花琉雀硬生生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他一手还扶着自己打了夹板的腿,莫名其妙打了个哆嗦,方才眉飞色舞般的神色顷刻消失不见,他一脸严肃地同陆昭明点头,认认真真与他打招呼,说:“大师兄,好久不见。”
陆昭明端起茶碗喝了口水,这才看向他,问:“你方才在说什么?”
花琉雀:“我……”
蒋渐宇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嘻嘻接话道:“他在说散花宫的——”
花琉雀:“剑法实力超群!”
蒋渐宇一怔:“紫霞楼的……”
花琉雀:“林易掌门是个好前辈!”
蒋渐宇:“峨眉派?”
花琉雀:“峨眉双刺真是太强了!”
蒋渐宇:“那百草谷……”
花琉雀:“悬壶济世,令人佩服!”
张小元:“……”
蒋渐宇朝他拱了拱手,万分诚恳:“四师弟,我也很佩服。”
“我问过师父,你的脚伤至少还有月余功夫才能恢复。”陆昭明说,“若要随我们一同去武林大会,也并非不可。”
花琉雀眼中流露希望。
陆昭明放下茶盏,轻轻抬眼看他。
“你需要做的,无非只有四个字。”陆昭明一字一顿说,“谨记门规。”
花琉雀咕嘟咽下一口唾沫,扶着腿的手略微有些发抖。
“大师兄放心。”花琉雀颤声说,“我我我牢记在心。”
“还有一事,师叔可与你说过?”陆昭明微微蹙眉,“除却武林大会外,我们还需去散花宫一趟。”
花琉雀是被散花宫逐出师门的弃徒,让他重游故地,总归有些不好。
花琉雀果真愣了愣,他好似突然才想起了什么,点头,说:“对,今年是师……是梅掌门的寿诞。”
“你若不愿意,到散花宫时,你留在山下便是。”陆昭明说,“贺寿至多不过几日,届时再一同回来。”
张小元想,把花琉雀一个人留在散花宫山下几日,那不就如同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可趁之机吗?
几天时间,谁知道他又能撩拨几个无知少女,这风险太大,花琉雀的腿可不够断的。
可他扭头去看花琉雀时,花琉雀却并不怎么欣喜。
他只是微微点头,低声答应:“是,大师兄,我留在山下吧。”
张小元立即便明白了。
这里面一定有故事!
若他没有记错,花琉雀原是散花宫弟子,因为出入烟花之地而被梅棱安逐出了师门,张小元原以为如花琉雀这般的人,是断然不会以这种事为耻的,可他显然还是想错了,他看着花琉雀的头顶,那里空荡荡没有半点字迹,直过了许久,才淡淡翻出来一行字。
「若还能再来一次。」
张小元一怔,那行字一瞬消失不见,好似只是他的错觉,而花琉雀又露出了他极熟悉的笑容,笑嘻嘻问:“我们这回去武林大会,是要给师父收徒的吧?”
“是,但不重要。”蒋渐宇如实回答,“反正收不到。”
花琉雀说:“考虑过收个师妹吗?”
陆昭明屈指敲了敲桌面,花琉雀立即咳嗽一声,点头:“我腿疼,我睡觉去了。”
他说完这句话,好似畏惧陆昭明一般,一瘸一拐爬起来溜往草棚,张小元却觉得极不对劲。
他没能从花琉雀头上看出什么端倪,可他看得出来,花琉雀应当也是很有故事的人。
真可怕。
这个师门除了他与大师兄,好像都是很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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