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的剑是寒铁所铸, 江湖上恐怕只有这一把。”花琉雀皱起眉, “寒铁所伤,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愈合。”
张小元紧张得很,这伤口毕竟在大师兄身上, 他难免担心,而且江湖上奇奇怪怪的武器多了,他问花琉雀:“只是伤口难愈合?”
花琉雀皱眉:“我也不清楚……”
张小元站起身:“我去问问梅前辈和路衍风。”
陆昭明还攥着他的手, 轻轻一拉他,与他说:“不用去。”
蒋渐宇跟着便开始笑。
“小元, 这是名门正派之间比试,哪儿那么多阴狠手段。”蒋渐宇道,“路衍风伤了腿, 梅掌门第一刻肯定先顾着他,再过一会儿,应当就要将治寒铁所伤的药送过来了。”
张小元一怔,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是他心急过头了。
他有些许尴尬,咳嗽一声,道:“我……我就是……”
“关心则乱嘛!”花琉雀露出我懂了的表情,“我们明白的!”
张小元看向花琉雀的头顶,哪儿果不其然冒出了花琉雀说过许多次的那句话。
「同师门之中,朝夕共处的,我可太明白了!」
张小元:“……”
等等。
花琉雀这么明白,他为什么不明白路衍风呢?!
……
不到一盏茶,梅棱安果真令柯星文送了药过来。
大约是梅棱安早有吩咐,柯星文还再三代路衍风替陆昭明道歉,说切磋比试,本不该用真刀真剑,而且无论从辈分还是年龄来谈,路衍风都比陆昭明要年长,梅棱安大抵是害怕这件事传出去后,外人嚼舌根说路衍风以大欺小,因而万分客气,看的张小元有些无言。
大师兄只是手上被划了一道口子,路衍风可能接下来几天都别想下地走路了。
不过也好,至少接下来几天,可以不用听路衍风说话了。
张小元并不想操心路衍风的感情生活,他只想待散花宫梅棱安的寿诞结束,众人离开散花宫后,好好给江湖秘闻抄写一份新鲜秘闻,从那掌柜的手中再坑些钱回来。
柯星文带来的药粉很快止了血,他又从怀中掏出几盒膏药,将其中一盒递到陆昭明手中,说:“此药生肌祛疤,师父特意让我交给陆少侠。”
陆昭明:“……”
陆昭明显然并不是介意身上多不多出一道伤疤的人,他拿着那盒膏药,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看张小元,却见柯星文又递给张小元一盒药膏。
柯星文:“张少侠,这是师父给你的。”
张小元满脸疑惑:“给我的?”
柯星文:“师父说你问过他用的养颜霜。”
张小元:“……啊?”
他还问过这个问题?
什么时候?
157.
夜中,张小元洗漱完毕换了中衣,盘腿在床上翻开剑谱,剑谱上放了那盒梅棱安给他的养颜霜,苦思冥想许久,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问过梅棱安这件事。
散花宫承此大事,门派内的房间果真不足,他又与陆昭明住在了一块,陆昭明见他在看剑谱,早已搬了椅子过来,只等着他开口提问。
张小元却抱着手在盯着那盒养颜霜发呆。
他实在想不起来这件事,干脆将养颜霜丢到一旁,往床上一躺,随手翻看几页剑谱,又看看陆昭明,问:“大师兄,伤口疼吗?”
陆昭明摇头。
张小元很是佩服。
那么大个伤口,流了那么多血,这一剑若是划在他身上,他早就要开始哭了。
张小元想了想,觉得大师兄可能是人比较呆,反应迟缓,所以才不觉得疼。
可这也不对。
与人比试的时候,陆昭明的反应可一点也不慢。
张小元支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觉得有些不对,可他武功低微,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想究竟对不对,他还是憋不住开口,又问:“大师兄,今天你和路衍风比试的时候,本可以避开他那一剑的吧?”
他好歹见过陆昭明几次出手,陆昭明反应极快,不该避不开路衍风最后的那一剑,更何况大师兄还有福缘加成,就算路衍风的武功高,能伤到他,可也不该如此轻松。
陆昭明答:“是。”
张小元皱眉:“你本可以不受伤的。”
陆昭明轻声说:“师叔曾教过我一句话。”
张小元追问:“什么?”
陆昭明:“树大招风。”
张小元怔愣片刻,方才明白陆昭明这句话的意思。
散花宫前比试,有那么多人在旁观看,谁都知道路衍风江湖排名三十一,就算他自缚一手,也当在前五十之列,而陆昭明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武林大会时,上场比试的多是各门中的青年弟子,武功强如路衍风的绝无仅有,那时候陆昭明赢他们便赢他们,众人无非是觉得王鹤年的徒弟青年有为,可路衍风不一样,陆昭明若不伤及分毫便轻易赢了他,或许要不了几日,此事在江湖上便要传到人尽皆知,谁都要知道陆昭明是个什么人。
张小元不免又想起初见大师兄时,大师兄头顶的那几个字。
无名之辈。
以他的身手,若他从不掩饰,他绝不该是无名之辈的。
张小元觉得很奇怪。
若普通门派之中出了一名武功极高的年轻弟子,只怕那门派恨不得要宣扬到天下无人不知,好以此揽收些门徒,可大师兄的武功这么高,师父从不对外宣扬便也罢了,师叔还要他小心低调,以免树大招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