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近了。」
张小元一怔。
他与陆昭明之间的距离的确很近,他以为大师兄是觉得他靠得太近了,便小心翼翼朝墙的方向挪了一些,以免再令陆昭明不快。
「他不喜欢太近。」
张小元:“……”
这又是什么意思?
外头赵承阳始终不曾极开口说话,汤衡淮反而是更进一步往下说:“皇上,濮阳都统该不会在里面吧?”
他正朝里张望,唇边虽还带着笑,可眼神却好似已冷了下来。他急匆匆地想要找出进了赵承阳宫中的人的下落,第一眼便抬头看了屋梁,可那里什么人也没有,他只好再将目光转到屋内的其他地方。
若他接到的消息不假,濮阳靖今日带着两个陌生的天机玄影卫进了宫,那或许是他未见过的新人,也可能是小皇帝的诡计,他有些担心,还是决定要过来看一看。
可等到他过来,莫说那两个陌生人,连濮阳靖都不见了。
汤衡淮不由将目光转到床榻之上,被褥之下……似乎有人。
赵承阳问他:“你在看什么?”
汤衡淮急于知道床上躲着的是什么人,他需要一个借口,而濮阳靖显然就是最好的借口。
汤衡淮道:“皇上,长公主的话,您已经不记得了吗?”
赵承阳微微蹙眉,方才濮阳靖令张小元和陆昭明躲进床底,那床上的,又是何人?
赵承阳难免在心中感叹濮阳藏人的技术未免太差,一面却还要装出笑意,同汤衡淮道:“朕铭记于心。”
汤衡淮问:“那这是何人?”
“朕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赵承阳满脸理所应当,“你说床上的是什么人?”
张小元躲在床下,被四处乱蹦的砰砰砰的心跳声挤得生无可恋,忽而又见床缝之中有濮阳靖的狗皇帝三字连读挤下来。
而后下一刻,他眼睁睁看着床上的锦被之中忽而垂下一只柔弱无骨的手。
若只是单从手论,这手看起来着实像是个柔媚的女人,汤衡淮不好再说,这等事在宫中本就稀疏平常,更何况赵承阳的后宫几如摆设,皇室血脉凋零,赵长鸢也希望他能早日延续皇嗣,汤衡淮没有理由再揪着此事不放,他只能讪讪道:“皇上,这民间女子——”
赵承阳似笑非笑反问:“民间女子?”
汤衡淮一噎,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他还记得那两个跟着濮阳靖入宫的人,若那是年轻女子与她的丫鬟,此事自然便能说得过去了,可他若是将此事说出来,无疑便等同于在皇帝面前直言自己在他的心腹中安插了亲信,这是大忌,他们毕竟还未撕破脸,他只能笑,一面道:“只是老奴猜测……”
“你大可放心。”赵承阳道,“他绝不会‘死于非命’的。”
……
汤衡淮未达目的,悻悻离去,过了片刻,濮阳靖确认他走远了,这才从床上探出头来,一面拉下自己的衣袖,小声道:“还好瞒过去了。”
赵承阳只是同他笑。
濮阳靖翻身下床,将床底下躲着的两人拉出来,冷不丁便听赵承阳在他身后说了一句:“你也是上过龙床的人了。”
濮阳靖翻了个白眼:“就你这破床,小时候我还跳塌过呢。”
爬到一半的张小元:“……”
赵承阳:“你将床跳塌了,朕被姑母罚着抄了十遍书。”
濮阳靖:“一半是我和阿云帮你抄的吧?”
张小元有些想退回去了。
这两人打情骂俏,他还是别在边上碍眼了吧?
濮阳靖伸手拉他,他只能老实钻出来,尴尬在一旁站好。
“长话短说。”赵承阳道,“若他再回来就麻烦了。”
他看向濮阳靖,濮阳靖也跟着点了点头,将天机玄影卫这些时日追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陆昭明与张小元。
汤衡淮在京中置有产业,近年来多了许多江湖人士出入,他毕竟是宫中人,照理说不应该与江湖有所牵扯,濮阳靖想尽办法收买了他身边一人,这才有了那日商铺内的易容顶替。
“他身边人的武功极高。”濮阳靖蹙眉,“你们江湖高手,应当不至于心甘情愿去听一个太监的话吧?”
张小元想了想,照常理而言,正道中人不会为奸佞之人办事,而邪道人大多满心肆意潇洒,应该也不会愿意屈居人下,可这是他心中的江湖,若依照现实而言……只要的给的钱多,总会有人愿意去办的。
“他也在找皇兄。”赵承阳道,“他总需要一个能听他话的傀儡。”
濮阳靖点头:“他应当是觉得线索在江湖,不知从何处寻到了江湖中人的帮助,已经开始在江湖中搜寻线索了。”
张小元听濮阳靖说了一大通他查到的消息线索,无非都是在佐证汤衡淮与江湖有关联,而赵承阳仍不死心,他想要知道兄长的消息,而张小元又不愿透露口风,他还是怕二师兄牵扯进这件事中,而濮阳靖说汤衡淮也在找二师兄……他忽而有些不安,当初他警示六指逃过一次,那也是因为赵承阳只是询问,未曾用刑,他可不觉得汤衡淮是这样的好人。
不过还好,师父和二师兄在一起,就算汤衡淮找到消息了,应该也没有人能从师父手中将二师兄带走。
“那日我乔装潜入,从他们口中,问出了他们门派的消息。”濮阳靖道,“我对江湖事虽不算熟悉,可多少也知道一些,这个门派我却从未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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