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王鹤年显然对这一切都不知情。
他心中的江湖逍遥自在, 江湖中人人正气凛然君子风度, 莫说什么断袖, 那是连儿女情长都少的。
他刚刚才接受自小养大的大徒弟有了心上人,紧接着便要面对门下弟子或许大多都是断袖的残酷事实。
梅棱安看着王鹤年如同被惊雷劈中一般的表情, 迟疑片刻, 出言安慰:“鹤年兄, 你也不必多想,说来这都是徒弟们自己的事。”
王鹤年:“……”
梅棱安说:“儿孙自有儿孙福……”
他说完这句话, 觉得有些不对, 又想了想,道:“当年李大侠也曾说过,儿女之情莫过如此, 我们既是局外人,还是不要替他们多想了。”
王鹤年:“……”
张小元一怔,不由转头看向陆昭明,一面在心中第一百次念叨, 大师兄的爹爹果真是个奇人,怎么走到哪儿都能听到有人提起他。
他看向陆昭明, 却不想陆昭明也正转头看向他。
大师兄微微蹙眉,神色严肃, 像在深思,顿了片刻,方见他头上浮起一行字。
陆昭明:「彩礼……值得研究。」
张小元:“……”
这就不必了吧大师兄!
张小元不由皱起眉头,认真思索。
其余之事尚且不谈,大师兄想要学习梅棱安为师弟娶亲备下的彩礼?大师兄哪来那么多钱学习什么彩礼啊。
可是……
张小元蹙眉去想,单看梅棱安备下的那些彩礼名录,他们家好像是能出得起的,而他只要想一想自己备下彩礼好交给大师兄……他心中有些难以言明的欣喜与激动,好像忽而便有些理解了梅棱安此刻的想法。
这的确是一件足以令人抱着欣喜之情去认真准备的事情。
王鹤年总算勉强回神,他颓坐在桌旁,半晌方才开口,道:“我以为他真是个多情浪子……”
毕竟花琉雀名声在外,张小元也没想到花琉雀会如此轻易地接受路衍风。
王鹤年又喃喃说:“这江湖究竟是怎么了。”
张小元:“……”
梅棱安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王鹤年还来不及继续与他说话,裴无乱已过来敲了敲门,告诉他们林易想要设宴为众人接风,而这显然是个套话的好机会。
张小元明白裴无乱的意思。
裴无乱之前曾将天溟阁之事告知江湖各大门派掌门,而如今天溟阁在江湖中闹了事,他和众掌门谈论此事也不算奇怪,而只要裴无乱提起天溟阁之事,林易自然不可避免会想到与天溟阁相关之事,张小元自然便能轻易从林易头上探知天溟阁的线索。
只不过在此几人中,梅棱安与柯星文尚且不知张小元有如此能力,裴无乱便也不曾与张小元直说,好在张小元一瞬便已明白了他的意思,冲着裴无乱眨了眨眼,以示他会多加注意,裴无乱这才松了口气。
“当务之急,还是先想办法问出他手中解药的下落。”裴无乱道,“只要知道解药在何处,接下来的事情,自然也会好处理上许多。”
他预先已与梅棱安传信说过天溟阁毒药一事,梅棱安听他如此说,倒不免叹口气,道:“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裴无乱与他笑了笑,并不解释自己方才那句话的意思,转口又接着往下说道:“今夜尽力多套些话,若能弄清他们的下一步举动,或许就能找到揭穿林易身份的办法。”
如今郦尔丝虽已指证了林易,她的话也的确能做为指证林易的证据,可她的证言只可将林易指认为天溟阁的四长老之首,而非所谓的天溟阁阁主。
若仅是如此,林易极有可能靠着毒药操纵一事来逃脱大部分的罪罚与制裁,风头过后再兴风浪,这绝对是他们不想看到的结局。
裴无乱想设计让林易露出破绽,如今他们对林易与天溟阁相关的欣喜所知甚少,自然也难以从这些消息中推断出套骗林易真实身份的办法。
那么今夜便是一个获得林易信息的绝佳机会,他们绝不能错过。
……
天色渐晚。
到了接风宴时,张小元才明白今夜林易宴请的并非是他们几人,除开他们之外,还包括已抵达紫霞楼的江湖前辈,人数颇多,因而分了几桌吃饭,张小元他们算是小辈,自然不可能与林易和裴无乱同桌。
裴无乱难免心急,他私下拉过张小元到一旁,正要同他对出一个处理办法,倒不想张小元先小声与裴无乱道:“裴盟主,你放心,只要你们对着我说话,我能看见你们在说些什么的。”
裴无乱一怔:“你能看见别人说话?”
张小元认真点头,正想解释他的能力只在能看见对方唇形时生效,不想裴无乱略有些尴尬惊慌,问:“那……你是不是看见我与你大师兄说的话了?”
张小元:“……一点点。”
裴无乱面前扯起嘴角,尴尬与他一笑,道:“那都是些玩笑话。”
可张小元看见的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他至多只知道裴无乱已清楚了他与大师兄的事,再多的他也并不知情。
他很想知道裴盟主到底和大师兄说了些什么,可时间紧迫,他来不及多问,只好将疑惑压入心底,想着等晚宴结束之后再回去追问大师兄,至少大师兄是瞒不住他的。
他回到宴席之中,此番他与陆昭明、柯星文同桌,其余则是紫霞楼和江湖上几大门派的年轻弟子,张小元大多都不认识,好在柯星文常年跟在梅棱安身边,一向熟悉江湖中事,他为张小元和陆昭明引荐介绍,这种客套往来的气氛令张小元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好在很快便上了菜,众人忙着吃饭,偶有闲谈,倒也有柯星文为他掩饰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