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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不喜欢。”
    那孩子站住脚,不肯走了。
    樊裕想了想,“花。”
    “哥哥吹。”那孩子举起手,把那包扎后的小手举给他。
    樊裕没搭理他。
    只是那天起,姑姑新种的花,第一株总摆在他的房间。
    “哥哥,姑姑给我的寿辰之礼。”孩子的手已没有小时候多肉,捏着一枚玉雕的小猪,放在他手心,“给哥哥。”
    “给我做什么?”
    “这是弟弟。给你。”
    樊裕不要。
    孩子瘪着嘴。
    樊裕道,“这是猪。”
    “是弟弟。”
    “是猪。”
    “是弟弟!”
    樊裕不理他,已经到他练剑的时候,父亲对他要求越来越严苛,他取剑走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孩子不见了,傍晚,听说他又跟人打了架。
    他才四岁!却和他十来岁的兄长打了一架。
    樊裕进院时,那孩子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明明前一刻还鼓着气,见了他,立刻眼泪汪汪,“哥哥……”
    父亲不在,大夫人、樊静各站一边,围观者不少。
    大夫人尴尬道,“勤儿,你……你怎么能欺负弟弟?你看他伤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跟弟弟道歉。”
    “是他先动的手!娘,你看他把大哥的手咬成什么样了!”老小愤愤不平。
    “他才四岁!”
    “小狗才咬人!”
    樊静笑得停不下来,“大嫂,两个孩子,不必较真。快看看勤儿的手,赶紧找大夫包扎了。”
    樊裕看了一眼他的大哥,后者心虚地别开了眼睛。
    “为什么咬大哥?”没人的时候,樊裕问他。
    “他骂哥哥。”
    “骂什么?”
    “说哥哥没有心。”
    “.…..”樊裕不是第一次听到,不以为意,“头怎么回事?”
    “自己撞的。”
    樊裕第一次笑了。
    那年,他九岁。
    那年夏天,孩子烧得很厉害。城中大夫踏破门槛,险些没救过来。
    烧退后,姑姑要把孩子送到山上。
    孩子哭着拽樊裕的手,不肯走。
    “小九,你生病啦。你放心,等你回来,哥哥还在这里。哥哥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樊静说,“裕儿,你说,是不是?”
    樊裕看着他,“上山去。”
    那孩子把玉雕的小猪塞给他,“哥哥等我!”
    樊裕接了过来。
    那时,他不知道他要在山上待上整整六年才得以下山,那六年,他读书,习武,学兵法,他仍然不明白很多事,仍然不爱笑,仍然不讨人喜欢。但他时不时会去一趟姑姑的院子,看一眼新开的花。
    那时,他没料到,重逢之时,他会完全忘了自己。
    他没料到那个在身后偷看他的人就是当初那个孩子,他已经长大了,却把他当成了漂亮姑娘,还想英雄救美。
    “你没事吧?”
    “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跟我走一个方向?”
    “.…..你是谁啊?”
    “二少爷?!”
    那年,樊裕十五岁。那孩子十岁。他不认得他了,叫他二少爷。
    ☆、樊裕番外2
    打那天桥上重逢后,在樊裕用膳、走路、练剑时,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他知道那是谁,但当他回头时,那视线马上便收了回去,状似随意地吹着口哨,看天看地看狗看鸟,从不敢跟他对视。
    那个孩子长大了,不再总是天真地、傻傻地伸出他肉嘟嘟的小手,一个劲地追在后面,也不再捧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找他,更不会因为他不搭理他,就含着一包眼泪装可怜了。
    他似乎开始怕他。
    记忆仿佛只是无聊的臆想。
    母亲卧病两载,容颜消逝,瘦弱骨柴。
    从那时起,父亲几乎不再踏入她的小院,院子里常常显得安静而空旷。
    她便越发需要儿子,每日都让婢女来请,拉着樊裕说话。
    说得最多的还是父亲,平平无奇却让她念了一辈子的相识和宠爱,然后是那画中女子,她说那女人是个妖女,迷惑了太子爷,又害了自己的孩子。
    樊裕从不开口说自己的事。母亲也从不过问,她只是需要有人倾听。
    大夫说她活不长了。
    他并不认为死去可怕。在他看来,母亲活得很痛苦,也许死去才是一种解脱,但很奇怪地,那时她变得极易受惊,总是惊恐地说起半夜见着某个多年前死去的姨娘在向她索命;她开始不许樊裕离开半步。
    一个眷恋人世之人的挣扎,有些歇斯底里的可怜,何况那是自己的生母。
    没多久,有大夫说,距此千里外的断崖边,有一种神奇的雪莲,许能延续二夫人的性命。
    那时外族入侵,父亲接了旨意出战,对此不以为然,只是忽然转了态度,“往返不过三日,你有孝心也好。”
    他单身一人骑马上路,一心赶路,未料在他出发时已有人跟着他。
    翌日傍晚,他到了断崖上,那里没有雪莲,只有一片残败的枯草和五个蒙面大汉,各执刀、斧、鞭、剑、锤,似已等了多时。
    他很平静,“谁派你们来的?”
    五人一言不发,提剑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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