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年人躺在地上,胸口被捅了一剑,血流遍地,应该死了没多久。
“看看房间里还留下了什么,细心点四处找找。”李昀吩咐道。
凌鹰应道:“是。”
李昀摸了一遍夏临堂全身,什么也没有。楚临风走前应当也搜过,不会让有价值的东西留下。
他开始有些泄气。
李昀静静地看着夏临堂的死尸,想着若自己是夏临堂会怎么保下自己的孩子。
他事先已经查清楚了夏临堂的所有消息:父母早亡,幼时跟随老师傅学手艺,老师傅看他勤勤恳恳做人老实就将自己女儿嫁与他,后两人又生了个儿子,当天妻子难产死亡,不久后老师傅也死了,夏临堂与儿子相依为命。
李昀顺着夏临堂的视线看到了一个大衣橱,他突然想到什么,走过去将那衣柜打开来。
一个小男孩正昏睡在里头。
李昀将他抱了出来,开始在他身上搜寻东西,凌鹰见他有所发现也走了过来。
果然,李昀从他衣兜里摸出来夏临堂的绝笔信,应当是紧急之下塞进来的。他摊开一看,写的正是尚千聊逼他刻私印的那些事。
“殿下!王爷有救了!”李昀高兴地说。
李昀也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他临走时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临堂,指了指男孩道:“把他也带上吧。”
“好。”凌鹰抱起了那个孩子。
一切都很顺利,顺利得就像敌方的欲擒故纵一样。
果然,一行人刚出荆州就遇上了拦路的楚临风。
“尚千聊已经伏法,你还想顽强抵抗吗?”李昀坐在马背上,趾高气昂道。
楚临风一脸痞笑,“尚千聊就没打算让我活下来,姓凌的你还等什么,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
凌鹰禁不住挑衅,将孩子抛向李昀举着剑就策马向楚临风冲去。
楚临风横剑一挡,又发起进攻。
李昀抱着那孩子在一旁观战。
“你叫什么名字?”李昀问。
那孩子犹豫着说:“我叫夏终南。”
说完后夏终南又在等李昀和他说话,可李昀一直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两个人打架,也不再理他了,他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人是谁呀?我爹呢?”
李昀冷淡地说:“你爹被那个人杀死了,我们在帮你报仇。”
夏终南还小,不懂死是什么意思,他想了一会儿才道:“我是不是见不到我爹了,就像见不到我娘和外公一样。”
“对。”李昀看了一会,发现凌鹰和楚临风武艺不相上下,短时间内也分不出胜负,就想着自己出手或许能早些赶回京城救人,“你在这儿待着别动,我过去帮忙。”
李昀说完也跳入了战圈对楚临风发起攻势。
楚临风面对凌鹰已经很是吃力,现在又多了一个李昀,简直腹背受敌。
李昀趁其不备往胸口踹了他一脚,楚临风落地后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凌鹰没给他站起来的机会直接一剑刺穿了他的心口。
第二天阳光穿破天际浓厚的云层抵达地面。
江洺和尚千聊被狱卒押上了囚车一齐运往菜市场行斩刑。
囚车抵达菜市场时已经快到正午了,两人被迫跪着等待午时三刻的来临。京城近些年太平得很,已经很久没有行使过斩刑了,台下是熙熙攘攘看热闹的老百姓。
似乎等待的时间太过漫长,又似乎是什么东西触动了尚千聊,他突然开口道:“哥哥,有件事一直想让你知道。”
江洺淡淡地看着台下的那些百姓。
“其实爹在死前的一个月已经决定好不实施这个计划了,你娘的死对他的打击真的很大,他花了很多年才想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不过是夫妇和谐、一家团聚而已。”尚千聊犹如恶魔一般在耳畔低语,“他也对你很愧疚,后悔扭曲了你的一辈子,后悔把你变成了不正常的人。”
太阳在残破零散的云层中出没,射出的光芒时隐时现。
尚千聊继续道:“若不是无意间看到了他写的信,我也不会知道他心里想着这些,不过那封信已经被我烧了,你永远也不会看到。”
江洺不动声色。
“你知道他上船是要去哪吗?他是想去你娘母亲祭拜,亲口对她说声对不起乞求她的原谅,之后再回来向你赎罪。”尚千聊邪笑起来,“可是他永远回不来了,因为遇上了我。若是当初没有收养我,你们父子可能冰释前嫌了。”
江洺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哀伤,随后又陷进了无尽的平静里。尚千聊的话就像投入大海的一颗石子,虽然掀起了几道波澜,但最后还是归于风平浪静。
尚千聊转而又道:“不,是因为你,因为你没有提醒他那艘船会出事他才会死。”
“不过现在都结束了,我们很快就要一起死了。”尚千聊狂笑不止。
李昀进了城门口先经过皇宫,他想了想还是先去把夏临堂的绝笔信呈给了皇帝,并让凌鹰安排好夏终南后去大理寺打听打听江洺和荣亲王的情况。
皇帝今日没起来床,卧在病榻上扫了一眼绝笔信,“昀儿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找到证据替你父王脱罪了,朕的儿子要是有你那么能干,朕不知道能省多少心。”
皇帝几日没见又苍老了许多,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病气,像个生命垂危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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