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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想到先前在海面上见过的“沧海一粟”阵法,宁远湄只觉身子已僵硬得不像自己,她不敢回头,怕一回头就对上那个人温润如水的眼睛。可怕什么来什么,下一刻,宁远湄就听到对方已经略显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在下潇湘洛明澈,替兄长谢过峰主大恩。救命之恩,来日必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她闭了闭眼,下意识要去摸脸上的面纱,却忽然想起面纱早已被丢在帝都了。
    不过本来也无所谓的,毕竟,他早都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了。
    洛明澈说完这句话后,视线在背对自己不肯回头的碧衣女子与旁边仍旧昏迷的男子间游移一圈,终究还是定在了那浑身焦黑的男子身上。他迫切地想知道洛明川伤势如何,便在宁远湄旁侧蹲下身去,想要伸手去探查男子体内灵力的运转情况。
    “你刚刚是说,要报恩么?”
    突然,身旁的碧裙女子开了口,声音虽因为先前的呼喊而略显嘶哑,却仍婉转动听。洛明澈闻声扭过头去,映入眼帘的是极陌生,却极清丽的一张芙蓉面。
    “是。实不相瞒,峰主竭力救的这个人,是在下的兄长。峰主救了他,便是对整个洛氏有恩。如有所求,尽可开口,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什么都可以吗?”
    “是,什么都可以。”
    那女子眼神纯澈如同山涧清溪,将他牢牢盯住,认真道:“那么蘅芜君,你听好了。”
    洛明澈微微颔首。
    “我要你娶我。”
    听闻此言,原本站在一旁的冷北枭面色立刻沉得能滴下水来。他正要往前踏上几步把蘅芜拉开,同时去告诉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修,她身边的这个人已经有准道侣了,警告她不许打他的主意,却被身旁的君长夜一把拉住。与此同时,他听到君长夜低声警告道:
    “妖王,她是慕清屏。”
    慕清屏?
    那是谁?
    我该认识吗?
    冷北枭的表情先是茫然了一瞬,只依稀记得似乎曾在什么东西上见过这个名字,待回忆起与洛明澈在西洲的那段记忆后,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精彩。
    原来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个鬼族小女孩口口声声喊着的“姐姐”,就是在蘅芜的故事中,曾与他有过婚约的那个人。
    她竟还活在世上?可蘅芜,知道这一切吗?
    顶着一头问号,冷北枭收回了已经迈出去的腿,索性抱拳胸前,看洛明澈会怎样回答这样刁钻的要求。
    “抱歉,”那人低下头,语气沉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而非这世上最甜蜜的情话,“我已有心悦者,此生此世,非他不可。请宁峰主换一个要求,但凡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在下一定竭力满足。”
    然而,对某些人是情话,对另一个人,却可能就是穿心烂肠的鸩酒。
    宁远湄深深看了洛明澈一眼,仿佛想将对方此刻的模样永远记在心中,而后裹了裹衣裙,径直站起身来走到一边,似乎再也不想理睬他。可当余光扫过洛明澈空了半截的左边衣袖时,却还是陡然一惊,立刻蹲下身将那衣袖抓在手里,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话中有极明显的颤音。
    洛明澈抿了抿唇,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袖从宁远湄手中抽了出来,若无其事道:“无妨,不劳宁峰主挂心。”
    宁远湄定定望着他棱角分明的沉静侧脸,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丝破绽,却失败了。
    “是你妹妹干的。”旁边的冷北枭终于看不下去,硬邦邦地插话进来:“他的手,就是被那鬼族丫头招来的厉鬼生生咬断的。怎么,莫非你还不知道吗?”
    “螺儿?”宁远湄惊讶道。她当然看得出冷北枭是妖族,可仅仅迟疑了一下,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追问道:“您说螺儿她怎么了?能否劳驾,再说清楚一些。”
    洛明澈则瞥了冷北枭一眼,疾声道:“谁告诉你刹罗是她的妹妹?”
    “呵……嘶……哈哈哈,”就在这一团混乱之时,忽有冷笑声自几人身侧传来。众人低头一看,却见那傀儡师不知何时已经睁开双眼,此刻正直直地盯着那青衣圣君看,语气嘲讽至极:“我的好二弟……真是辛苦你了,让我一回到阳间……咳咳,就能见到这么精彩的戏码。”
    “大哥。”洛明澈低低唤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握他的手,谁料还未触及,却被对方一把挥开。
    “别叫我大哥!”洛明川不顾浑身伤口处传来的钻心痛楚,冷笑道:“我没有……像你这般愚蠢的弟弟。蘅芜君,你且看清楚了……现在在你眼前的这个女子,就是当年被你抛弃后,惨死在鬼族手下的慕家大小姐……慕清屏。而她的妹妹,呵,同样是被你所害,才会变成如今那般不人不鬼的模样。蘅芜君,你好好看看她的脸,看看还认不认得,那印记究竟是什么?”
    听闻此言,宁远湄立刻抬手捂住自己脸颊,却还是晚了一步。洛明澈分明看到,在对方离自己稍远些的那半边面颊上,正正烙着一朵暗红色的花印。而他于当年百鬼乱世时,曾在鬼后断肠夫人的脸上,见过一枚相同的印记。
    相传断肠夫人曾经也是凡人,只是因为被冥主看上,强娶入了三十三重幽冥境下,才因下面阴气太重,被吸尽阳气而亡,成了鬼族一员。正因如此,她心中愤恨无处诉说,这才创出了起澜埙那般邪诡的法器,并最终伤人伤己,让旁人在憎恨之余,却又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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