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敢砸老子的生意,莫不是急着要去见阎王?”
有个独眼地仙生得一副凶相,当下抽了案板上的剔骨刀,就要冲上去跟他们拼命,却给对方劈手将刀夺过,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有同伴前来相帮,可还没等靠近,就被一道从正前方射来的流光正中胸口,倒头昏死过去。
“该见阎王的是你!”伴随流光而来的,还有一道婉转而愤怒的女声,“对,砸的就是你!不光要砸你们的生意,还要揍你们的人!看往后,你们还敢不敢再捉我深海水族邀宠果腹!”
凤官儿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破笼而出的鲛人女子,只觉世上怎会有这般好看的族群。那女子眸藏星海汪洋,发似柔滑金藻,深蓝鱼尾尚未幻化成双腿,像是刚刚从水面浮出,浑身上下也湿漉漉的,却将面孔浸润得愈发娇艳鲜活。小凤凰生于天庭,长于天庭,从未直面过这般眉目迥异的异族,先前那狂傲可恶的乌衣男子也好,如今这貌美绝伦的鲛人女子也好,都叫她觉得新鲜而刺激。
相比而言,三者中唯有那黄衣俊郎最像上仙神君,却也是她见得最多的那种模样,实在没什么稀奇。
待亲眼见笼中水族都跑光了,乌衣男子一脚踩在那独眼地仙的背上,俯下身,一字一句逼问道:“以后不许再找深海水族的麻烦,听见了吗?”
那地仙被他压得抬不起头,却仍不服气,咬牙切齿道:“我们……我们捉水族,是为了供给蓬莱,是为此次帝君的寿宴特意准备的。我等……我等是得了天庭准许的!你算什么东西,敢跟帝君作对,就是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那男子不屑般嗤笑一声,声音倏忽转冷:“天庭早已不是之前那个天庭了,我若是怕,今日就不会来。”
他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凤官儿眼皮忽然跳了一下,见对方眸中似有寒芒,竟转而直直射向自己。她被那锋芒威慑,不自觉倒退两步,下意识喊出一句:
“那地仙说得没错!”
此话一出,众仙视线一下子全被她吸引过来。凤官儿慌张下扭过头,发现神尊竟不在自己身边,顿时有点失措。幸而她天生胆大,又相信神尊断不会抛下自己先走,便仗着自己会喷火,努力挺直腰杆,冲玄衣男子冷喝道:
“我亲眼见过此次蓬莱寿宴的食单,里面有些菜品,确实是用这些鱼虾蟹子制成的。供奉天庭是水君的本分,而他们,不过是水君手下的小仙,阁下将那些水族放跑了,就相当于将这些小仙的活路断了。若又因此把寿宴搞砸了,难道就真不怕天庭找你麻烦吗?”
凤官儿越说,越觉得自己理直气壮,于是便叉着腰继续道:“再说,龙王是同意天庭捕捉水族的。尔等这般蛮横,二话不说便动手,还要逼他们认错,又是哪里来的道理?”
“没想到,你这小娃娃看似蠢笨,口齿倒还算伶俐。”乌衣男子往她跟前走了几步,似笑非笑般抱着手臂,发问道:“你身边那位神君呢?怎么没影了?莫不是见了这般阵仗,怕了,所以抛下你,自己躲起来了吧?”
“就凭你们,还不配让尊上亲自出手。”凤官儿昂起头,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要教训你,我一个就够了。”
“我从不同女子或雌兽动手,”那男子不屑一笑,“不过你今日来得实在太巧了。我本来还只是好奇这龙肝凤髓是个什么滋味,没成想,这食材恰好就都送上了门。承蒙天公做美,真是想不领情都不行。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亲自下厨,然后把它送上去给仙帝做贺寿礼。天庭那些神仙不是喜欢吃吗?就让他们吃个够好了,想必如此一来,仙帝也不会再治我等私放水族之罪。”
“你……”见真实身份竟然能被他看穿,还说要捉自己去做菜,凤官儿顿时气结:“你你……你怎生一点道理都不讲?”
“黎公子,你别吓唬她了。”美貌鲛女朝她跨过一步,语气放软,言辞恳切,“小仙子,龙族的王上的确曾经同意,允许天庭捕捉浅海水族,并以此作为与仙族缔结盟约的让步。可此地这些水族,却大多都是他们拿了特制笼网,潜入深海去捕捞的,并非盟约中指定的浅海水族。”
“胡说!我们并未……”那独眼地仙还欲强词夺理。
鲛女伸手比划了一下,摇头叹息道:“这么大的鳖,若身子完全张开,足足大了那些在浅水中生长的数十倍不止。仙君,你若另一只眼睛尚能视物,还敢说这些都是浅海水族吗?”
凤官儿不懂这些浅海深海里的水族有什么区别,但看这个漂亮的大姐姐说得煞有介事,有理有据,便无端先信了几分。可这样一来,她却顿时不知自己究竟该站哪边。那“黎公子”一眼瞧出她的窘迫,当即又补了几句。话中鄙夷之意分毫不掩,落在小凤凰耳中,更是怎么听怎么刺耳:
“仙族以修道者居多,总自诩高贵,崇尚清心寡欲,如今却为了区区口腹之欲,去大肆捕捉别的族群,岂非自相矛盾?仙族水族也好,魔族妖族也罢,通通不分贵贱,一视同仁,这是封神一战后,上古神祗与诸族之王亲自定下的规矩。如今距封神之战也不过一万年,玉清君尚在紫微天坐镇,你们仙族却又要推行唯我独尊那一套,是很想重蹈当年的覆辙吗?”
凤官儿原本还在摇摆,听他这样说,却登时被激得怒气冲天,理智都抛去了九霄云外。脑中忽有灵光一闪而过,她迅速抓住一个不算重点的重点:“听你这样说,你很崇拜玉清君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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