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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欢原本并不顾惜一个凡人的性命,只好奇何人如此胆大,敢闯入他的深山老林。他同林中的精怪妖鬼说明,自己要先去问一句话,待问完,便随他们怎么处置。
    书生开门的时候,狐王身后的雨帘中,正站着磨刀霍霍的一群黑影。只是书生看不见,还担心重欢淋坏了,急忙将他请进屋中,烧了热茶,还劝他赶紧换下湿衣,擦净身上的水,免得染了风寒。
    重欢真的只问了一句话:“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依稀听山下樵夫说过,叫虫二林。”书生笑道,“风穿林过,月满乾坤。起名之人,好风雅。”
    也不知迷住重欢的,是这个笑,还是“好风雅”那三个字。
    总之是给迷住了,若不是怕吓坏书生,狐王恨不得当场就给他办了。他是情场老手,知道对付书生这种人,就得徐徐图之,得用温水煮着,一点点含化了他的心,才能让他死心塌地,于是便提议结伴而行。
    一路上,重欢发现书生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清高,反而迷糊得有些可爱,不是打盹时被蛇咬,就是屡屡掉进河中,还险些给发狂的马踢伤了。此番种种,叫重欢哭笑不得,暗道若没自己保着,这小东西恐怕没到京城,就一命呜呼了。
    可正因如此,书生心怀感激,一路上恳切地提过多次,要同他义结金兰。
    义结金兰?哼,要报恩,就应该以身相许。
    重欢恨得牙痒痒,于是等书生终于得偿所愿,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离开了,存心想晾他一晾。狐王与天上的司命星君交好,便趁着某日上天,将司命星君灌醉,偷瞧了书生的命谱。待看完,气得鼻子都歪了,感慨自己这几千年来,从没见过那么七灾八难的命格。
    书生从生到死,大小劫难不计其数,害他最苦的,还是一道情劫。书生与他命定的情劫是同科进士,琼林宴上见到,才惊觉对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曾将他从飞扬的马蹄下救走。他自此情根深种,可惜对方并无此意,还娶了公主,令书生伤心欲绝。
    后科场舞弊案事发,那人恰是涉案的主考官,听闻书生担任主审,便登门相求,还点破书生心思,同书生一夜云雨。书生旧情重燃,便费心替他遮掩。可后来东窗事发,圣上震怒,书生被一贬再贬,最后到了北疆苦寒地,很快病倒了。临终之前,还听闻那人因为公主求情,被重新起用,如今权倾朝野,身边美妾如云,膝下儿孙满堂。
    他从未爱过他。他只爱他自己。
    书生含恨而终。
    重欢很生气,气得险些要揍司命星君一顿,谁叫他写出这等命格。可转念一想,如今在马蹄下救书生的人是自己,那换句话说,让书生情根深种的,不就该是自己了?
    重欢又高兴起来。既然已经错了,那便将错就错,一路错到底吧。
    后来的事就顺理成章,重欢随便想了个法子,让那个情劫生了场小病,正好错过琼林宴。又借科场舞弊案,让书生看清了朝堂的云谲波诡。趁书生心灰意冷之际,重欢表明心迹,也顺利地将他带回自己的虫二林,过了十几年的逍遥好日子。
    可惜,凡人总逃不过生老病死,遑论书生本就命薄,很快就到了阳寿将尽的那天。眼看黑白无常前来勾魂,重欢却不甘心,竟打伤黑白无常,动用了逆天改命的邪术。
    他将自己的命渡了一半给书生,又派手下小妖四处搜罗生人骨血,将整座虫二林变成渡命血阵的阵眼所在,妄图将书生的性命延至千年。
    他要同他万古千秋。
    可惜留不住的,到底留不住。
    后面的事,离渊知道的就没有那么清楚了。只听说重欢去闯了地府,要为书生改生死簿,可惜没成,自己力敌十方阎罗,还险些丢了性命。再后来,因为重欢逆天改命之事,天庭还派了天兵去虫二林镇压,拿他归案,至于拿没拿到,好像还没个定论。
    离渊想到这,就不愿再想,也不愿再听月老说下去。这总是别人的伤心事,怎能拿来消遣赚眼泪,不觉得压在心上太重了吗?
    于是,趁容嫣正被琼林宴的部分深深吸引,离渊捂着耳朵跳上朱墙,又轻手轻脚地落进院中,想躲个清静,顺带瞧瞧红鸾殿的鸳鸯谱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殿外俱是参天巨木,枝丫上拴着无数红线木牌,风一吹,扬起红彤彤一片。红线两端皆牵着两个名字,想来,就是其余五界的姻缘线了。
    同界之间,姻缘线只是寻常红色。可若姻缘牵在不同界之间,红线变会闪着金光,极易辨认。
    因为刚刚想到重欢的事,又忘了那书生叫什么名,离渊便先摸到妖族的巨木,想看看重欢的线是否安在。
    可这一看,离渊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线是闪着金光不假,可另一头的那个名字,离渊却并不陌生,也并不是一个凡名。
    映入眼帘的,竟是“遥华”二字。
    容嫣帝姬的亲弟弟,仙族太子,遥华?
    真是奇了。
    第262章 鸳鸯谱
    这桩事, 莫说仙族太子断断不会跟一个妖族搅在一起,就是狐王自己,也绝不愿意舍了他家那位。再说,
    他们俩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天上地下也从没有过交际,想来是月老喝醉了酒,乱点的鸳鸯谱吧。
    真该好好治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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