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负雪一挑眉:“九思哥哥?”
卫容与一梗脖子:“我俩是亲戚,论辈分,他就是我哥哥。”
卫负雪了然的哦了一声,道:“还好我和先生不是亲戚,否则…”
话说一半,陶九思自然是不懂,卫容与却恨恨回道:“并非血亲!”
陶九思丈二和尚,心道这兄弟二人真有意思,来聚个餐,怎么尽说些和他相关的话题。
于是,陶九思使了个颜色,示意卫负雪主动关心一下弟弟。
卫负雪点点,却给陶九思倒了杯茶,一边倒还一边说:“我试过了,是你喜欢的温度。”
卫容与在一旁冷眼看着,心想这两人默契至此?
想发作,似乎也没什么理由,自己只是个断了联系的远亲,人家可是新鲜出炉的师徒二人,熟亲疏远,一想便知。
陶九思见卫负雪不按套路出牌,只好自己出马:“二殿下,你和大殿下年纪相差不多,以后可要多多亲近才好。”
卫容与瞥了眼正在喝茶的卫负雪,气道:“年纪相近便要亲近?”
陶九思一脸忧心:“二殿下,记得我刚见到你们二人的时候,你们的关系还不是这样的。”
卫容与哼道:“此一时彼一时。”
陶九思暗叹一声,确实此一时彼一时,皇家的兄弟,只要长大了,难免会去争太子,争皇帝,哪还有幼时的情谊。
如此想想,两人关系的恶坏,竟是必然。
卫负雪见陶九思不说话,知道是他心情低落,在桌下拍了拍他的手,主动道:“容与最近读了什么书?”
卫容与扭过头:“要你管。”
卫负雪再接再厉:“做兄长的关心弟弟…”
卫容与一拍桌子:“既然是兄长,就不要和我争抢!”
卫负雪冷了脸,面无表情道:“世间没有这种道理。想要什么都要自己去抢自己去夺,抢不到夺不得,是自己没本事。”
卫容与忽然血色尽失,瞪着卫负雪一阵,拂袖而去。
卫负雪一摊手,无奈道:“你看,不是我不努力,老二实在不配合。”
陶九思揉揉太阳穴,无奈道:“且不管他怎么想,你能恪守便好。”
这时候,店小二忽然敲门入内,为难道:“二位贵客,方才那位公子点了许多菜,厨房都已经备好,可小的看他急冲冲的出门去了,不知道这菜还要吗?”
陶九思苦笑道:“要的,麻烦小哥。”
店小二松了口气,还好客人通情达理,让他免去掌柜的一顿责骂,服务起来更是尽心尽力,转眼间,桌上便摆的满满当当。
陶九思皱眉道:“二殿下太铺张了。”
卫负雪冲着小二道:“周围可有吃不起饭的穷人?”
小二不解道:“自然是有得。”
卫负雪道:“这桌宴席钱这位大人出,但是请四乡八邻的穷人来吃吧。”
说罢卫负雪在陶九思面前摊开手,陶九思叹了口气,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到卫负雪手上。
卫负雪道:“小二,你看这些钱够吗?”
小二接过银子,心想只要不差钱,谁吃不一样,立马笑眯眯道:“够了够了,我这就去招呼乡亲们。”
小二出门后,卫负雪道:“走,我请陶大人街边吃面。”
陶九思哭笑不得:“你有钱吗?”
卫负雪道:“一碗面的钱总是有的。”
陶九思笑道:“也罢,教你这么多时日,也该享受一番徒儿的孝顺。”
两人出了门,随便捡了个路边摊,吃了两碗面。
陶九思和卫负雪都是过惯苦日子的人,最不讲究吃喝,即便是清汤寡水的一段饭,也都吃的心满意足。
饭后,两人在街上闲逛消食,陶九思忽地看见一家书局,脚便不听使唤的拐了进去。
四下打量一番,目光立刻被一本装帧古朴,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旧书吸引。
掌柜见俩人虽然气度不凡,但打扮朴素,心里估摸着是两位寒门学子,万万买不起这孤本,于是道:“公子好眼力,不是小老二吹嘘,这书四国也只得这么一本。”
陶九思抬起头,认真问道:“敢问掌柜的,此书怎么卖?”
掌柜的举起两只手:“至少要一百两。”
一百两!方才那一桌山珍海味不过十两,这本书却要一百两。
掌柜的见陶九思一脸吃惊,心中又鄙视又自豪,解释道:“此书是孤本,更是当年刊印的第一本,还有作者的签名,一百两真的不算贵了。”
陶九思往前翻几页,果然见到作者签着大名。
心中恋恋不舍,可又实在没这么多钱,只能再赖在书局一阵,如饥似渴的盯着每一个字,好似要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本书生吞活剥。
陶九思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和圣贤坐而论道,身边的卫负雪却不知何时消失不见。
卫负雪知道陶九思爱书,生日送他一次孤本,陶九思开心的不得了,如今又看上一本,他自然是要想尽办法满足他。
等到陶九思从知识的海洋中出来缓口气,却见到卫负雪正拎着个包袱进门。
陶九思合上书,诧异的走过去:“这包袱里是什么?”
卫负雪不说话,将包袱放在柜台上,叫来老板,道:“这是一百两现银,那本书我们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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