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这样,当年他就不该信展之行的鬼话,非要等到高考结束,先上了再说,省了现在还要争上下!只是他没想到那时候说不定被压倒的,会是他。
展之行换好衣服也没听到方齐的回答,转回床前,看到方齐正咬牙切齿地在发愣,他杵到了面前才终于抬眼看了看他,一脸没睡醒地表情。
“方齐,我怎么觉得你过得像狗,活得像猪!”
“那你是想当养狗的,还是养猪的?”
“能不能有点自律性?给你三秒钟,不然我会变成杀猪的!”
这三秒,方齐愣了两秒,最后一秒从床上跳起来,扑向展之行,把自己挂在展之行的脖子上,撒娇一样蹭上去。
“展展!”
“松手。”
方齐松手之前,嘴唇在展之行脸上贴了一下,然后迅速地逃开。
展之行的视线追着方齐,意识到他好像有点习惯方齐的没脸没皮了,像是找回了当年和方齐相处的方式,他面前的还是那个总是能惹毛他又总是能让他心软的少年。
方齐把展之行昨天好不容易收好的衣柜又翻乱了半边,裤子穿到一半,突然想起来,回头问展之行。
“展展,你刚刚问我什么?”
“不许再叫我展展。”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主席——”
“也不许叫主席,我早不是了,当年该叫不叫?”
“当年你是全校的主席,我才不叫,但现在你是我一个人的主席了!”
展之行斜睨着方齐,又控制不住想挥拳头,即使过了十年,他依然招架不住方齐的不要脸。他这‘一碰炸毛’的毛病百分之九九是从方齐身上得的,这十年他以为他已经痊愈了,原来只是少了病根,进入了蛰伏期。
见展之行不回话,方齐自己接着说:“那你要我叫什么?”
“展之行。”展之行强调地念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可是方齐并不认同,“多不亲切。”
“那叫解放军叔叔,够亲切了吗?”
方齐愣了半瞬,裤子半挂在腰上的样子就朝展之行走过去,手指勾着展之行的皮带扣。
“展展,原来你喜欢制服系的!”
“给我松手!你要脸吗?”
“我可是持证上岗的!哪有不要脸!”
“警察持枪也是合法的,但能随便开枪?”
“那要看什么枪了。”
展之行深感自己的称呼之争失败,一拳砸在方齐的下巴,没怎么用力,方齐却像挨了一炮似的,捂着下巴对他说:“你想把我打丑了,让我一辈子离不开你,是不是!”
“不能好好说话,就滚!”
展之行觉得跟方齐说话,他绝对也会少活几年,不管什么话题都不知道下一句方齐会瞎扯到哪里。
方齐终于没在耍赖,扣好裤子,穿上外套,一身笔挺的西装,站到了展之行面前,整个人明显都不一样了。
他里面的衬衣没系领带,敝着两颗扣子,带点蓝的白色刚好衬他有些白的皮肤。西装正好的裁剪,把他本来就完美的身材称得更加完美,凌乱的头发全梳到了脑后,由于没有定型,掉下来几丝,正经又随意地彰示他强势的存在感。
展之行不禁看得有些发愣,方齐勾着嘴角,微微一笑。
“怎么样?被我帅到了吗?有没有想睡我!”
展之行喉头轻轻一滚,拒绝回答方齐的问题,而方齐又换了一本正经的态度突然说:“我今天有空,你的吩咐,我每天都有空。”
既然从他第一次问时就已经听清了,所以,他们闹了半天,是在消遣他?
展之行不知他是心累还是心塞,他狠狠地叹了一口气,忍下家暴的冲动,心平气和地开口。
“我跟我爸妈说好今天回家去吃饭,你一起去。”
“是要上门见岳父岳母吗?还有咱姐,姐夫啥样我还没见过!我有点紧张!他们会不会嫌我不够帅?”
“方齐!既然我们已经领证了,我希望我们都能认真对待,你父母在什么地方?有时间我也——”
“你觉得我哪儿不够真?”
方齐突然地打断了展之行的话,一副要跟他叫板的语气,他不知道方齐这突然又是什么毛病,曾经他觉得方齐就是一张白纸,他在上面画什么就是什么,但现在他觉得方齐有些看不懂了,猛不迭地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梦。
梦里到方齐回来时就突然结束,像是被什么打断,他突然很想知道,梦里后面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只白色的乌鸦,他总觉得哪里很奇怪。
“展之行,就算这世界都是假的,我他妈对你也是真的!”
方齐冷不防地冲到窗台,朝外大喊了这一句,好在楼下是片林子,没有人,不然肯定已经有人朝他扔烂菜叶了。
展之行慢条斯理地回应他的瞎喊。
“这话你十年前就说过!”
“那说明我的心十年没有变过!”
“方齐,别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
方齐沉默了,展之行不慌不忙地找出了烟盒,咬了一根在嘴里抽出来,点起来吸了一口。
许久之后,他摘下半截烟头,冷不防地问了那个他在心里憋了十年的问题。
“方齐,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表哥说你家里出事,可是你连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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