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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羊”这个称呼还要追溯到他们八岁的六一儿童节。
    陆母带两只小朋友到郊区的牧场玩,在都市里长大的陆斯扬第一次见到了真的绵羊,非常喜欢,逢人就学羊叫。
    小陆斯扬白白一团,精雕玉琢,眉目如画,性子又软,笑起来跟颗糖没差别,段渊被他“咩咩咩”叫得萌到心肝儿颤。
    小段渊眼睛一眯,端着哥哥的架子:“这么喜欢羊?以后我叫你羊羊好不好?”
    反正“扬扬”也是“羊羊”。
    陆斯扬还特别乐意,他是真挺喜欢这种白白一团的草食动物的:“好的呀阿渊哥哥。”
    那时候,他还肯叫他一声哥哥,现在只会呼来喝去直呼其名了。
    段渊满意地摸摸他蓬松柔软的头发,板着一张正经的小脸继续给这只傻乎乎的羊洗脑:“但是只能我这么叫你,别人叫不许应。”
    陆斯扬式乖巧:“好的呀。”
    段渊恍若没有听到陆斯扬的反抗,将人拉进一点,神态自若地给他系上白衬衫的最上边的两颗纽扣,目光清正坦然,眼神专注,动作亲昵却不带一丝暧昧。
    大堂人来人往的,陆斯扬有点儿燥:“土不土!”
    “不土,好看。”段渊将他的衣领细细折好:“中午我有事情不能过来找你吃饭。”
    陆斯扬口是心非:“哦,太好了。”
    段渊也不介意,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晚上呢?想做什么?”
    陆斯扬墨眉一挑:“不好意思,晚上有约。”
    段渊点点头:“什么约?我当你司机。”
    陆斯扬低头划了划手机:“田易从国外回来了,陈一帆非让我去捧个场。”
    “好,下班我来接你。”段渊又把那辆A5跑车的钥匙放到他手里,“车先放你这。”
    陆斯扬眼前一亮,心情好了点儿:“那我等你。”
    小陈一阵鸡皮疙瘩,对两位老板随地撒狗粮严重影响工作效率的行为很是不满,完全不明白两个一天有大半时间都腻在一起的人有什么好千丁宁万嘱咐的,只得露出个端庄的职场丽人的微笑:“段总,陆总,董事长已经在会议厅了。”
    段渊双手放回裤兜里,扬了扬下巴:“去吧,气你爸的时候悠着点。”
    “艹”,陆斯扬气乐了,一张漂亮的脸笑起来眉飞色舞,很是生动:“他也把我气得不行你怎么不叫他悠着点。”
    陆斯扬上了直达电梯,又开始单手转着那把A5车钥匙,也不管公司职员的各路眼光,步履生风地踏进了坐满了十几个股东的会议室,心情颇好,意气风发吹了声口哨:“大家早啊,久等了各位,哟,严懂、张懂,这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公司股盘终于崩了?”
    陈懂、张懂:“……”陆氏怕是要亡。
    陆正祥面色生厌:“你给我有点样子。”
    “好嘞”陆斯扬自己拖了一张凳子,侧头吩咐助理:“小陈,麻烦给我来杯拿铁,双份糖吧。”
    “好的。”小陈虽然是陆氏的职员,但段渊面试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陆斯扬大于陆氏,永远以陆斯扬为先。
    此为职场生涯的第一准则。
    会议很无聊,陆斯扬随意扫了几眼报表,看得出来老陆虽然志气不再,精神松懈,但能力还是在的,没什么大问题,于是他特别放心地明
    目张胆玩手机,全程忽略老陆投过来警告的眼神。
    送走了一拨公司元老,陆正祥一个三层金属镶面文件夹直直朝着陆斯扬的头劈下来,幸好他反应机警,身手敏捷,不然铁定破相。
    陆正祥勃然大怒:“陆斯扬,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斯扬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屏幕上收回来收好手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老陆,身体不好咱就悠着点,这么大动作骨头折了进医谁照顾你啊?我没空的,几百家夜场等着你儿子驾临。”
    陆正祥拧着红脖子:“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你自己说你今天丢不丢脸?”
    陆斯扬又笑了,眼角下的浅褐色泪痣熠熠生辉:“得了吧,我还没说您身上的酒气隔着十米都能嗅到呢,这味儿,您也真不怕熏着各位股东大爷。”
    陆正祥明明也还不到六十,眼里却没有一点生气,整个人覆着一层灰,更加显得人老态。
    他知道自己没有力气跟这个年轻人斗了,抹了一把沧桑的脸,声调忽然低了下来:“你这么气我到底有什么好处,我老了,陆氏迟早要……”
    陆斯扬上一秒还笑得张扬的脸蓦地冷了下来,一脸漠然地打断他:“别,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要是敢把陆氏交给我,我就敢败得你身无分文,说到做到。”
    陆斯扬心里远没有他面上这么嚣张有底气,他知道老陆想放弃了,不在乎了,没有奔头了,他简直可以想象离职后的老家伙凄惨的退休生活,抱着他妈的照片和骨灰买醉,意志越来越消沉,身体越来越差。
    说实话,他并不算个称职的好父亲,陆夫人去世后,他没管过陆斯扬这个儿子,陆家这么有钱,但说句实话陆斯扬小时候没少饿着冻着怕是不太有人敢信,
    陆正祥恨他,但这个过早衰老的中年男人太可怜了,陆斯扬还是舍不得就让他就这么黯然离场。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你折腾没了你妈,那也把我一起折腾没了你一个人自由自在倒是更好……”陆正祥讥讽一笑,双目失去了色彩,以前那么乖巧、那么可人的一个小孩,现在只觉得他冥顽不灵,朽木不可雕,颓然道:“你滚吧,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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