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眠苦笑道:“我能给你什么建议呢,连申弘方都说了,楚洮应该理解他,我自己也挺失败的。”
唐令美抽泣着,嗓子都有些哑了,她用沙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叨念着:“我是真的没想到,他会那么报复我,你说我看着他学习是为了谁啊我凭什么啊我”
宋眠只好提起精神,语气温柔道:“小唐,你得稳住,得坚强,现在申弘方需要你,你要让他知道你是真的爱他而且以前确实做错了。”
唐令美捂着脸,恸痛道:“这些话医生都跟我说过一百遍了,但我怎么就不爱他了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爱他我爱谁啊!我为什么就不爱他,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我不爱他啊!”
宋眠安静的听她哭了一会儿,偷偷抹了抹眼泪,轻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或许不是他要的那种爱吧。”
“你说高中谁没也压力?要说压力说阴影,洮洮不也是,怎么洮洮就能克服压力进步,申弘方就崩溃了呢?”
唐令美剧烈的咳嗽了两声,咳嗽声把她最后两个字的音都吞了下去,看得出来,这次的事的确让她伤心伤神,一下子就垮了。
“这”宋眠恍惚片刻,“每个人的抗压能力不同吧。”
她不禁回想起杨柳偷偷跟她说的话,在天台上,楚洮向申弘方承认,他的化学是跟年立华补的。
楚洮哪儿来的钱,哪儿来的时间?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补课,什么时候联系的年立华?
宋眠一概不知,不仅宋眠不知道,就连杨柳都不知道,因为楚洮不愿意说。
对现在的宋眠来说,楚洮有太多秘密了。
他为什么会和那个江涉一起出现在天台?每次楚洮说出去一趟却不是和陶松,其实是和这个江涉吗?
“宋,你说换做是你,你能放任洮洮和星宁成绩下降,放任他们早恋吗?”
唐令美喃喃问。
宋眠沉默了好久,她也想了好多。
自从分班之后,楚洮的变化仿佛走马灯一样,一帧一帧跳在她眼前。
她轻声道:“小唐,你敢说你高中时候就没喜欢过谁吗?”
手机对面没有回答,只有深沉的呼吸,呼吸声伴着电流,沙沙作响。
期末考试,申弘方没有参加,医生建议,暂时不要用考试成绩和排名刺激他,毕竟他这段时间没跟着复习,必然是会落后的。
这次考试没有恶意泄题,整体来说相对公平,楚洮考了十二名。
江涉跳进了年级前四百,彻底摆脱吊尾车的行列。
淮南一中的四百名,不算特别优秀,但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分数。
和别人不一样,江涉作为江戚风的儿子,进步一名校领导都要敲锣打鼓一番,更何况是进步了上百名。
联欢会差点开到了江戚风家里,江戚风跟着应酬了两天才算结束。
暑假来临,江戚风难得有机会,和沈晴一起,跟江涉吃顿家宴。
沈晴和江戚风的关系还是一般,几乎没有任何共同语言,但对于江涉的进步,他们都是欣喜且惊讶的,只不过沈晴的喜悦,从来都是不苟言笑。
沈晴给江涉夹了一颗蜜煎樱桃,小樱桃娇嫩可爱,红彤彤裹着桂花糖浆。
江涉目光微微一垂,盯着几秒,拿起筷子夹起来吃了。
沈晴笑容一僵。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现象,虽然江涉吃了她夹的东西。
她当然知道自己和江涉之间有很大的误会和隔阂,甚至上次闹到派出所那件事,她始终也没正面回应,除了让江戚风代为表达歉意。
江涉小时候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故意闹事进派出所,故意闯祸,至少也是个心里有她的表现。
但现在,他如此配合,反倒是毫不在意了。
江戚风摸了摸鼻尖,微挑了下眉,低声道:“阿涉不喜欢吃甜的。”
沈晴沉默了。
她对江涉的印象,还停留在他小时候喜欢吃泡泡糖,爱喝可乐。
她不知道江涉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吃甜,但是江戚风知道。
沈晴觉得挺荒唐的。
她怀孕生子之后,为了带江涉,放弃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外派机会。
她给江涉喂奶,哄江涉睡觉,每天昼夜颠倒,担惊受怕,差点神经衰弱产后抑郁。
可那时候江戚风在拼事业,虽然没什么钱,但大好的年纪,充满了激情和想法,事业的蓝图绘制的无比庞大。
当然,江戚风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人,他也的确成功了。
而沈晴错过的那个外派机会,被一个在警校就处处不如她的男同学占了。
她眼看着那个男同学一路扶摇直上,风光无限,而事实上,当初领导愿意给她争取那个机会,顶着巨大的压力,一定要在体系里扶植女性管理者,弥补淮市一直以来的侧倾。
上面给她的期许很高,当然也要她比同龄男性优秀更多,放弃更多。
结果出来后,队里有不少声音,背地里笑支持她的领导自作多情,说她结婚后,肯定要一心扑在家庭孩子身上,怎么可能还有心放在案子上。
沈晴看着江戚风风光无限,她实在是不甘心,她那么骄傲,怎么能满足于只做江夫人,所以她在江涉还不太懂事的时候,把江涉扔给了江戚风的爸妈,重新起航。
现在,江戚风做起了老好人,在儿子面前嘘寒问暖,显得她冷血无情,而江涉显然也跟父亲越走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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